李知县“哼”了一声:“你这狗才,居心甚是不良,万幸只是在心中想想,若是真做了出来,那还了得?象你这种品行不堪之徒,本县衙门中焉能留用?今日先开革了你,为那些损公肥私,鱼肉百姓者做个样范儿!来人啊!”
周围的皂隶们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在!”
李知县从公案上将两根火签丢下:“拉下去,打二十大板——”说着见西门庆脸上还有不足之色,不动声色地又补了一句,“——再加四十大板!”
皂隶们如狼似虎地往上一闯,将李外传拖了下去,抡圆了水火棍就打了起来。李外传刚开始还叫得凄惨,到最后声音就慢慢地低了下去,六十大板打毕,已经寂然。
西门庆却是心下雪亮,那些打板子的皂隶虽然吆喝得声高,但板子落下时,棍头都先劈在地上,尽管打得地面上尘土飞扬,但却是隔靴搔痒,李外传受到的教训实在有限。最难得的还是那李外传,根据行刑时间的长短,那哀叫声却是一声接一声,声音从高到低,从长到短,把握得恰到好处,最后一板打完,刚好偃旗息鼓。此人生在现代,必成影帝。
不过,西门庆已经没有心情去计较这一切了,因为李知县正在发落李家的老鸨子,望景思人之下,西门庆强行按捺住的悲伤再一次翻涌起来。
却听李知县对老鸨子道:“既有西门大官人为你做证,又有李外传的供词,事实分明,你却是个冤枉的,这便回家去吧!退堂!”
众皂隶喝起威武号子,众百姓便跪了下来。大家今日着李知县开革痛打了李外传,心下俱都称快,这一跪跪得倒是心甘情愿。
大堂之上,只有西门庆立而不跪。李知县当然不以为悖,众百姓也觉得天经地义,只见西门庆和李知县相对一揖,西门庆便道:“大人,在下还有要事,这便告辞了!打坏的鸣冤鼓,自然会派人来修复。”
李知县一挥手:“不必不必,那面鼓就是个聋子的耳朵——摆设,修与不修,也没什么区别!倒是四泉兄何日有暇,还请到我衙中一叙。”
趴在地上装死的李外传偷眼着西门庆出了衙门,又等着李知县退进了后堂,这才垂头丧气地爬起来,向一帮皂隶挨个儿道谢。大家都埋怨他,不该去招惹西门大官人,弄得现在不但油水没捞到,反而连饭碗都丢了,这却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李外传苦笑着道:“我怎知那大虫怎么转了性子,不吃鸡鸭,却吃起自家人来了?”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李外传斗败了的公鸡一样溜出了衙门,虽然腿上的六十大板打得不重,但开头西门庆打得那一顿却着实不轻。越走越痛之下,忍不住恨道:“西门庆,你等着!终有一日,李老子必报此仇!”
话音未落,就听身后一人笑道:“哈哈!李老弟说得好容易!”
李外传一听,心头猛吃一吓,急忙转身时,忍不住惊道:“原来是你?!”这正是:
不平人报不平事,挑唆鬼见挑唆贼。却不知来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