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这都小半年没回京了,姐姐就是念着您才让我跟来的。”
秦胥轻笑了一声:“下回真该带她出来,在长安城里闷着多无趣。”
以往徐阑都是跟着秦胥见官员处理政务,这人要么是满脸震怒,要么是面如寒冰,倒是少见他这么卸下防备的笑容,心里暗道他装的有模有样,到底还是孩子心性。
“去江陵那种清秀地方还行,王爷总不能带着姐姐到蜀郡滇南这种地方受苦吧?”
套着缰绳的骏马饮够了清溪,向后踏了几步,秦胥抓紧了缰绳翻身上马,一行人也都歇息的差不多了,这便动身继续往蜀郡的方向去。
一道往南边走着,秦胥还暗自回忆了一番,嘶了一声,低声呢喃:“江陵?”
徐阑不明所以,看了他一眼:“江陵是好地方啊,户部陈大人不就是江陵人。”
秦胥这才想来,不光陈渝,在秦隋身边见过几次的那个面孔,似乎是叫薛继的少年,也是江陵人。
“如此说来江陵还真是个好地方。”
徐阑更懵了,王爷还能看上陈渝不成?可那陈渝分明早已投了安王门下,这时候起意也太迟了吧?
“王爷……陈大人可是安王的人啊。”
秦胥扬起手上的长鞭,拍向身下骏马、“不是他,是他引荐给大哥的那个薛继。”
徐阑仔细翻找着记忆里见过的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有什么薛继,还是江陵人。
“王爷怎么好端端记着这么个人?”
秦胥看了看日落的方向,似乎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天快黑了,赶路吧。”
一行人到蜀郡的时候正是夏末,最热的时候。天气一热人就烦躁,训起人来火气也大,要问蜀郡的官员这些天最盼着什么,准是说盼着宁王早些回京。
要说在办事上,秦胥与秦隋是截然不同,秦隋向来是和和气气笑脸迎人,能笑着做事绝不张口训斥人。秦胥就不同了,他办差事雷厉风行,最见不得下边官员畏畏缩缩,谁还不知道他们看着上面的天呢?也不看看这天还能撑多久。
从秦胥到蜀郡住进驿馆那一天起,不足半个月的时间,闲庭老掌柜车氏的底都给翻出来了,他藏得最严实的匣子都给搜了出来送到了秦胥面前,秦胥让人撬开一看,是蓝底金圈的账本。不必想都知道,要找的就是这东西了。
秦胥看过之后摆了摆手,这般炎热的天气使他烦躁:“让我来蜀郡就为了这么一个破东西?”
徐阑替他摇着扇子,说道:“蜀郡的官员替车氏遮遮掩掩都多久了,要不是王爷来这一趟,哪里能有这些?”
“我迟早都给他收拾了。”秦胥低嗤道,还皱着眉,伸手撇开他摇着的扇子:“行了别扇了,这能顶什么用。那车氏还有什么子嗣?哦对了,他家财找着没?”
这下徐阑倒是不知道怎么答了,车氏有儿子,可就在他除了京城之后,他家中妻儿老小就跟水冲走了似的,不知去向也不见踪影。老掌柜死的离奇,只是蜀郡大大小小官员数十、百姓数万没有一个敢提起,秦胥让人去打听的时候,一个南城的老伯脸色发白,瞪着人半天不说话,提起农具就跟避祸似的跑了。
不光老掌柜死的离奇,更奇的是他那万贯家财突然便不见了。有人说他生前最后几日还总上酒馆戏楼晃悠,遇上对眼的角儿,一挥手就是百金千金,可吓坏了台上的角儿。可不过数日,官员派人上门搜查的时候,他住的屋里空空如也,除却几把破椅子,再找不到其他东西。
秦胥来到蜀郡的半个月里,手下的人没少挨家盘问掘地搜查,愣是连半点金光都找不到。
徐阑想着也郁闷,悠悠叹了口气:“这人能耐大啊,好生生一个活人,就是做出些神仙做的事,我还奇了呢。蜀郡就这么大地方,那么多钱,他能全吃了不成?”
秦胥一只手臂撑着桌子,手托着下巴来回摩挲,显然是陷入了沉思。他也觉着不应当,哪有老小几口人、家财千万两一夜之间不知踪影的?
“不对,不对,肯定有人瞒着替上边遮掩。”
徐阑也明白,若是这事情没这么玄乎,那必定是有人在作祟了,能为什么?还不是为了给主子擦屁股。
“王爷,您说有没有可能这钱和人在同一处?”
秦胥扫了他一眼,转回头看着前方,有些茫然:“也不是不可能,但他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的让妻儿老小完全销声匿迹?
“查,这必须查出来!蜀郡的官员也该整治整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