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如同庄稼
父母用心血浇灌
再把双眼
化成太阳
和月亮
做日夜循环的
企盼
……
——张缄《企盼》
张缄骑着自行车一路往张家村赶去,感觉尿骚从他身上源源不断的散发,在身后形成肉眼看不见的长长的飘带,每有迎面经过的行人的时候,他都心怀愧疚。
到家的时候,母亲依旧在诊所里忙碌着,父亲也在家,帮母亲招呼着病人。
看到张缄回来,父亲的眉宇立刻舒展开来,走到自行车跟前,把后座的行李取下,经过张缄的时候,父亲皱了一下眉,进屋放下行李后,父亲到屋里找了几件换洗衣服。
“我带儿子去洗个澡。”张缄的父亲对他正在忙碌的母亲说。母亲没有回答,只是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算是回应,就继续忙碌了。
张缄在五岁开始记事的时候就不喜欢到澡堂洗澡,澡堂池子里冒出的蒸汽让他感觉呼吸困难,池子里的水总是他难以接受的热度,他完全不理解那些躺在水里舒服的哼哼唧唧的大人。
那时候的张家村全是土路,冬天大雪融化后土路会一片泥泞,没有胶鞋是根本无法出门的。
张家村冬天的早晨,各家的房檐下吊着长长的冰凌,村里的大塘和沟渠全部结着厚厚的冰,泥泞的土路被冻的严严实实的,这时候穿着棉鞋走在上面完全不用担心结冰的稀泥会沾到鞋子上。
在太阳还没有出来的时候,张缄的父亲用大袄子把在睡梦中的儿时张缄包裹的严严实实,踩着被冰冻实的嘎嘎作响的泥土,迎着刺骨的寒风抱着张缄到澡堂洗澡。
那时候张缄的父亲刚刚三十出头,腰杆挺拔,身体像牛犊一样健硕。
张缄曾问过父亲自己小的时候为什么不在中午带他去澡堂洗澡,父亲告诉他早晨的澡堂水干净,而且早晨洗澡又特别的解乏。
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张缄在醒着的时候,坚决不愿意去澡堂洗澡,对他来说到澡堂洗澡就是要了他的命一样。
在家里,张缄的父亲经过一系列的威胁和拉扯把他拽到澡堂,进了澡堂脱完衣服,张缄看到不断冒着白气的池子,每次都小心翼翼的用脚试一下水的温度,依旧是毫无悬念的热,坐在池边张缄从池子里撩水洗也不愿下到池子里,这时候他的父亲就会以各种允诺和保证把张缄往池子里骗。
若张缄还是不配合,他的父亲就会放大招,直接把张缄抱起来丢到池子里,张缄一阵尖叫后惹得周围的大人哈哈大笑后也只有认命了,最后安静的坐在池子里最高的台阶上咬牙切齿。
这个情景和张缄卖肉的二爷爷早晨杀猪的过程基本完全一致,二爷爷把要杀的猪从猪圈里拽出来,猪会发现院子里烧的一大锅的热水,正咕咕的冒着白气,那头被从猪圈里拽出来的猪在这个时候像是一下提高了智商明白了过来,一下子就停止了猪步,任凭如何斥责再也不像前迈一步,尖着嗓门不停的反抗和嚎叫,暴脾气的二爷爷便会拿出木棍狠狠的往猪屁股上不断抽打,最终那头绝望的猪被开膛破肚,最后安静的躺在那个冒着热气大锅里一动不动被二爷爷他们把毛刮的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