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睛.....”
“没错,从昨天夜里我醒来,我的视力正已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直到现在,我已经完全失明了。”姒镜尘说着说着,忽而剧烈地咳嗽起来。
“阁下,玉承学过一些医术,让我替你诊脉吧。”
“不必了,我是习武之人,虽然不知道得的是什么病,但我知道,我已经活不长了。而且,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白玉承拉过姒镜尘的手,不再理会他,细细诊脉。
“现在,你是她唯一相信的人,如若照顾她的人不是你,我想,他也不会安心。”白玉承笑道。
如果现在姒镜尘能够看见的话,他一定会觉得不可思议,这个运筹帷幄的少年,此刻会露出如此无奈而失落的微笑。
虽然姒镜尘的身体出现了异样,可他的脉搏节奏缓和,是正血气方刚的健康脉象。
白玉承眉头微皱。
“阁下的脉象平稳有力,是再正常不过的脉象。据我诊断,阁下中的是蚀骨虫之毒。阁下的日常饮食,可有什么每日必食之物?”
“饮食并无偏好,我小时候伤了脾胃,所以每日必吃的,只有父皇赐予的云顶茶。”
两人相视一看,心中便有了数。
“看来,这是阁下发病的根源。此毒乃是旷世奇毒,至阴至毒,先是让人失去五感,继而丧失神智,最后会受万虫噬身,尸骨无存。并且,没有解药。”
“那我......”
“至多五天。”
姒镜尘沉默,一口白牙抵住嘴唇。
“白玉承,从前,我不怎么喜欢你,而如今,你又是害我的母国陷入万劫不复境地的罪魁祸首。我本想亲手杀了你,以泄我心头之愤。不过这件事,我也只能拜托你。请你别把我的状况告诉姬怜美,这三天,我们会出发前往大梁,在此期间,如若我的身体出现了异样,请你,立刻杀了我。”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无法视物,姬怜美必定会看出端倪。”
“无碍,我自幼习武,可听声辩位。”
“既然如此,祝阁下好运。”
白玉承说完这些,便转身离开了。
每走一步,他的笑容就愈发深刻。他擅长洞悉人心,又怎会不知道姒镜尘的为人。
姒宇拓的性子刚正不阿,爱恨分明,且从不求人。此番谈话,他句句提及的,都是一个人的名字。他不担心自己的死活,只担心他离开了,她是否能安好。甚至能放下仇恨,开口请求自己的敌人。所想所做,不是为了利益,而是纯粹的感情。
白玉承走至密林深处,拔剑出窍。幽幽容颜,森森剑影,伴着四面楚歌的韵律。剑法刚柔相生,环环相扣,奇快无比,扫起一地枯落的竹叶。
他就站立在期间,看着竹叶迎着月光缓缓下落,心中思绪万千。
这或许,就是你们所言的爱情,而我,天生无心无情,永远也不会懂........
次日,日上三竿,姬怜美还在呼呼大睡,一点都不像大难当头嚷嚷着要逃跑的人。
姒镜尘摸索着走到她的床边,听到了细微的呼吸声,不由得嘴角向上一弯。
“真是的,明明昨夜那么慌张惶恐的,还能睡这么香。”姒镜尘一敲她的脑瓜,硬生生将她拍醒,道,“饭做好了,起来吃饭。”
“哦?你堂堂一个王爷,居然还会做饭?”姬怜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满地调侃他。
姒镜尘当然不会做饭,最多,也就是在后厨见厨娘们做过一次。而且,莫说是做饭,就连找到食材,也费了他不少功夫。
他如今目不能视,虽然他能靠听觉打到猎物,但他无法判断猎物死后掉落在何处,只能靠摸索寻找。好不容易可以开始做饭了,他又费了好大的劲儿去烧柴挑水,就连调料都不认得,只能油盐酱醋地乱放一气。
寻常人家简单的一顿饭,他足足做了三个时辰,从天蒙蒙亮一直到日上三竿。
当然,呼呼大睡的姬怜美,什么都不知道。
除了妈妈,还是第一次有人特地去做饭给她吃,她本怀着感恩的心走到餐桌边,在看见那些佳肴的时候瞬间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