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旗易帜的震荡还没过去,人心思变,奉系高层中也是暗流汹涌。$..杨宇霆、常荫槐浑然不觉,张学良孤注一掷,下定决心要铲除这两位尾大不掉的执父。刚刚平静了没几天,奉天城里再度暗流涌动,无形中氤氲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迫感。但无论奉天的形势如何变化,这些都跟远在外蒙边境的科涅夫没有一毛钱的关系。率领着两个步兵团、一个重炮旅和大量的后勤机关和辎重部队,2万多兵力作为整个军的前哨,率先深入到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这一路上可真的不是那么平静。
1840年鸦片战争后,“天朝上邦”的幻影被彻底的捅破,被舰炮轰炸开了国门的满清政权在内忧外患中泥足深陷。趁着这个机会,压路机一样迅速崛起的俄国,也趁着这个时机把熊掌伸向了外蒙地区。在这一期间,西方列强为了进一步扩大对满清的劫掠,积极推动了向外蒙渗透的计划。随着西方新兴资本主义势力大举进入蒙古,蒙古地区原先维持的封建领主制社会在巨大的冲击下逐渐趋于瓦解。社会内部原有的经济关系和产业链在外来冲击下千疮百孔,在来自外界的压力下渐渐转化成了殖民地、半殖民地性质的畸形状态。
而相应的,为了抵御沙俄在远东地区的扩张,当时作为世界霸主的英吉利(约翰牛)也积极的试图将整个蒙古纳入到自己的势力范围。这样一来不仅在远东地区建立起一个桥头堡,用于制衡沙俄的扩张。还在满清王朝的心窝后面,插上了一把刀子。日俄战争后,在三国干涉归还辽东的事件过后,垂涎着东北的日本,也加紧了向蒙古地区的渗透,接力试图扶植起自己的势力。
在混乱的大背景下,只能顺着大势随波逐流的蒙古地区,也和当时的满清王朝越走越远。辛亥革命前夕,18位蒙古王公悄悄前往库伦附近的博拉尔乌拉山进行集会,公开商讨**问题。借着这次集会。一直在幕后推波助澜的沙俄也在1912年和日本方面签订了所谓的《日俄密约》。以承认日本在辽东的特殊权益为代价。交换了日本对于沙俄在蒙古地区上的独断专营。
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沙俄政权被推翻,在随后长达四年的内战中,无论是高尔察克还是小个子领导下的赤色政权,都在为了俄罗斯的控制权而大打出手。赶奔无暇顾及远东。在内战结束后。正在进行着第一个五年计划的苏联。国内情况有了极大的改善。在残酷的内斗中爬上来的大胡子,充分发扬了“铁人”传统,毫无保留的将斯拉夫人种对于土地的贪婪展露在阳光下。重新拾起了沙俄时代的扩张计划。积极的对着蒙古地区进行渗透,不断的拉拢那些王公贵族,试图扶植起亲苏政权。作为末代达尔罕亲王的木济勒色楞对于这样的离心力,也是有心无力。
这位和老张有着亲家关系的末代大二罕亲王,对于第四军进驻外蒙地区,是相当欢迎。这位硬骨头的末代达尔罕亲王,对于外蒙的**向来是很不感冒。再加上于情于理,又都跟主张关外地区的奉系捆绑在了一起(见注释1),这支在关外大败过日军的劲旅到来,对于维持他的统治和遏制分离主义势头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但是眼下的外蒙人心早就散了,在日俄多年的渗透下,私下里的大草原上也是暗流汹涌。在这支打前哨的部队进入外蒙地区后不久,边境地区原本还算平静的气氛迅速被打破,大量的武装悍匪突然冒了出来,边境地区处处烽火。治安情况顿时大乱,原本驻扎在附近的边防部队,也在几次遭遇战中损兵折将,不得不选择了收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仍由那些战斗力很不对劲的马匪到处肆虐,甚至一度发展到公开袭击东北军营地,掠走单身哨兵的地步。
在一处堪堪可以避风的小土坡后面,披着白色伪装网的野战帐篷直接在积雪中扎下了根。寒流裹挟着风雪在冬日空荡荡的草原上肆虐。恐怖的“白魔王”歇斯底里的咆哮声贯穿了整个夜晚。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当地的牧民除了向长生天祷告,让他们的羊群、牛群撑下去外,也就只能拖家带口的钻进蒙古包里等待着黎明的到来。在周围的几个制高点和一个个半地下的雪窝子里,披着白色雪地伪装网、穿着防寒服的士兵捂紧了头上的羊剪绒冬帽,小心翼翼的把莫辛纳干护在怀里,卧倒在各自的战位上。羊毛防寒面罩遮住了整个脸,口鼻位置结满了冰爽,脚上的翻毛大头鞋半埋在积雪中。在学习伪装的掩护下,这些士兵几乎完全和苍白的大地融合在一起。
“长官,前沿观察哨报告,没有发现目标。风雪正在慢慢的减小,气象官预计暴风雪再有一个小时左右就该结束了。老天爷帮忙,剩下的就要看咱们的了!只是。。。长官,您不该这么冒险。”在突破背面的避风处,工兵铲强行开辟出一块空地,在冻土上挖出一个无烟灶来。一滩小小的篝火在风雪中摇曳着升起,固体燃料的强力催化下,那些搜集来的干柴在火焰中劈啪作响着。一个参谋匆匆的从制高点上爬下来,凑到火堆边,哆嗦着报告道。
“坐吧,与其操心这些乌合之众的子弹击中我,倒不如操心一下今晚我们能有多大的收获。该死的,士兵的鲜血不能白流,我会让这片草原上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才是食物链的最顶端!”冷着一张脸,科涅夫顺手递给部下一个墨绿色的搪瓷茶缸,不屑的撇撇嘴。
“谢谢,长官!”在制高点上趴了好一会。7斤多重的防寒服加上防潮垫都没能完全隔绝寒气,被冷风呛的肺管子疼。感激的接过热水,匆匆和同僚打个招呼,就找了一块避风的地方蹲着去了。
作为职业军人,直觉告诉科涅夫,这一次突如其来的匪患实在是太诡异,甚至完全可以认定是人为的。显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第四军突然进驻外蒙古,阻碍了不少人的好事。自诩后台硬、有人撑腰的王公贵族们,联合一下脚盆或者毛熊。暗地里给上点眼药什么的。也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这些几乎是一夜之间猖獗起来的马匪,先不说他们的武装程度高到离谱,光是他们的袭击对象就带着明显的目的性。从边境上的边防部队,再到远道而来的第四军。几乎所有可能妨碍“**趋势”的个人或者武装力量。无一幸免。就在三天前。第四军一个运载着建筑材料的车队,在草原上遭到了埋伏。一辆福特aa型卡车当场被炸毁,担任护卫任务的一个排。在轻机枪、掷弹筒的火力掩护下,几乎战损了一个班,才堪堪挫败了这次伏击。
被爆炸声提醒了的科涅夫当即将视线从基础建设中抽离出来,既然已经选定整个蒙古地区作为全军的根据地,在迁入新居前清理一下周边的环境,还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在通过各种渠道放出了“有一队装满粮食和军火的车队将会在今晚抵达边境某地的”的假消息后,科涅夫亲自上阵,领着一整个步兵营和附属的增援力量,顶着暴风雪在目的地设伏。铁了心思的要杀鸡儆猴,不管背后暗中煽动、捣鬼的是大毛熊还是脚盆鸡,直接找着脸赏个脆生的!
“杀人这种脏活,我们来就好了。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就看你们上不上钩了!”望着铝制饭盒里翻滚、沸腾着的茶水,科涅夫忍不住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