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现在麻烦小?”
我摇了摇头,没再言语,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日本人的紧急撤退,半路截胡的小个子男人,那张本应该在风雷组基地的拓本,这三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突然一并出现在了这里,就已经指向了一个非常不妙的情况,如今我只能希望,我的设想是错的,那一幕千万不要发生,起码不要在今晚发生,虽然经常事与愿违,但这也是目前唯一能做的。
一种久违的无力感再次遍布全身,我走到大石头旁坐下,二爷不知道我在想什么,默默的在后面跟着,这时从帐篷那跑来一个小伙计,站在一边,毕恭毕敬的说:“两位爷,你们的帐篷搭好了,杨掌柜请你们去看看还缺什么。”
二爷点点头,打发走了伙计,问我:“走吧,去看看”
我摇摇头说:“你去吧,我一个人坐会。”
他哦了一声,转身要走,刚一迈步又转头回来说:“咱们呐,就是这个命,别想太多了,天大的事也得一步一步的来,这么多年了,哪件事是跟着计划按部就班的?要我说,你与其干坐着想那些没用的,还不如先踩好盘子,琢磨晚上怎么下手是正道。”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而我的情绪并没有因为他的开导而变的好起来,相反,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小个子男人的身影,这家伙究竟是谁,怎么会在这?
其实这个问题已经有了个模糊的答案,能够得到半块伏羲十六卦拓本,又知道我们在这,只有一个人具备这样的条件,曾柔柔。
如果真是她,日本人的紧急撤退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她也跟日本人有勾结?想到这,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一个极为大胆而又看似合理的设想出现在脑中,难道曾柔柔就是传说中的六号?
她若真是六号,眼前一切的不合理,一瞬间都变的合理起来,首先一点就解释了为什么东野敢无所顾忌的杀掉曾卫国篡权夺位,如果曾柔柔是六号,同样也解释了曾卫国为什么会用刚刚抓来的新兵来执行如此重要的任务,我猜这些人都是她调派给曾卫国的,而且其中不乏她刻意安插的特务,平时用来监视,探听士兵们的言谈举止,所思所想,重要关头还可以制造舆论,搅乱军心,以达到叛变曾卫国,听令于东野的目的,毕竟她在基地待了这么多年,谁是曾卫国的亲信,谁又是敌人,她可谓是冷眼旁观,看的清清楚楚。
其次,日本人的紧急撤退,十有八九也是她给的命令,她已经拿到了八爻古玉,配合上她手里的拓本,她极有可能想用那些死去的日本人来试试鬼卦的威力,当然,与其说是实验威力,更不如说是想验验真伪,因为曾卫国说过,半块鬼卦只能起尸,这种尸起来之后,如同洪水猛兽,根本无法控制,所以他们才会紧急撤退,以免误伤。
这诸多事件汇集到一处,我发现我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曾柔柔不可能是六号,怎么说六号也是军统的高层,无论他怎样心狠手辣,怎样不择手段,但归根结底还是隶属于总统府下属的一个机构而已,说到底是中国人,而眼前的种种迹象表明,曾柔柔却是处处袒护日本人,难不成,我想错了?她会不会是日本特高科的人?
我被这样的设想吓住了,心里虽然抗拒,但也明白这是对眼前发生一切最好的解释,联想到我们曾一起共处了那么长时间,我曾经甚至还无比信任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急忙站起身直奔二爷所在的帐篷,猛的闯进去,吓了他一跳,他正坐在行军床上,端着碗喝炒面糊糊,见我进来,指着旁边另一个碗招呼说:“来吧,先垫补点,一会饭就好。”
我坐在他身边,他看出我脸色不好,问道:“咋啦,出啥事了?”
我捋了捋思路,前因后果详细的说了一遍,他听完,慢慢放下手中的碗,沉默了一会问道:“你觉的曾柔柔还在山里?”
:“我觉的在,不然日本人不会撤的那么匆忙,她一定是想用鬼卦和古玉将那些死人召起来,拿我们来做试验。”
:“你有把握能找到她?”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这山太大了,而且以我的认知,招魂这种事应该是在晚上,而且最好是在子时,这崇山峻岭的,白天走都迷路,更别说是三更半夜。
他接着说:“咱现在的处境你也看见了,根本出不去,你总不能现在过去跟那俩黑白双煞说,古玉不在我身上,来,我带着你们满山的找啊,你信不信,那黑衣服听完这话,马上就能崩你个来回。”
我张嘴刚要说话,他伸手制止住接着说:“你别急,我知道你的意思,现在眼前的问题是,即便咱们硬拼硬打的闯出去了,然后呢?光凭咱俩在这群山之中,找上个十年八年?她曾柔柔会傻等着,直至被咱俩找到?你以为小孩捉迷藏呢?况且在秋城的时候你也见过她身边的卫兵了,那些可不是小鱼小虾,咱俩是不是对手,你心里还没个数?
你听我说完,你也说了,曾柔柔手里的那半块鬼卦只能起尸,不能控尸,反正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不如干脆来个顺水推舟,咱也放长线,吊大鱼,今晚一切依旧照计行事,不光是为了救出元梅,也要看看她曾柔柔到底有没有这个招魂起尸的本事,如果她真成了,再如果咱们真能跑出去,就大肆宣扬,说咱们成功逃脱了,活着,而且还活的挺好,让她上赶的找咱们,到时候咱也给她设个局,下个套,你说呢?”
我让他说的哑口无言,低着头想来想去,好像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失落的叹了口气,站起身往外走,二爷问道:“你干啥去,不喝炒面糊糊了?”
我头也不回的摆摆手,走到门口的时候,二爷突然来了一句:“万一你猜错了,不是曾柔柔呢?”
这话说的我一愣,本就烦乱的心里更是乱上加乱,快步走到外面,这种明知对方就在眼前,可看不见,摸不到的无力感,着实让人难受,好像心里横亘了一块硕大的石头,压的人喘不上气来,转念想到晚上即将到来的恶战,只好强迫自己深吸了几口山间冰冷的空气,想要平复下来,却又无济于事。
只好又走回到帐篷里,看了看炒面糊糊,一点胃口都没有,躺在行军床上,紧闭双眼,努力清空头脑中的一切,二爷见我不喝,他也不客气,端起来干了个底掉,默默的坐在一旁抽起烟来。
我闻着香甜的烤烟味,一骨碌坐起身,朝他要了一支,边抽边把朱双全和杨万财的对话小声讲给他听,讲完了问道:“你说这南洋人怎么还知道这两块古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