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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呆见我回来了很高兴,非要拖着梅子和我一起去学校后街吃饭,我从包里把保温桶拿出来告诉她:“不用去后街了吧?我从家里带了菜过来,去食堂打米饭就可以啦,叫上小朱一起吃啊。”
梅子站在镜子前画眉毛:“小朱?她恐怕没时间来吃你的家常菜了。”
“嗯?”三姐做的菜就是香,我努力吸了一口气,瞬间就饿了,“她有事出去了吗?”
“她搬出去了,”阿呆过来帮我把菜倒出来,“你看她被子什么的都拿走了。”
我站起来踮着脚往上看,这才发现小朱的东西真的都不见了,我诧异的问阿呆;“什么情况?她去哪里了?”
“搬到其他寝室去了,”梅子也过来帮忙,“人家宿舍隔三差五有人送大餐,又正好空了一张床,她就搬过去了。”
看阿呆好像挺高兴她搬出去的样子,我耸了耸肩也就没再接着往下问了。
落下的课总还是要补一补的,梅子把她的笔记借给我抄,我发现她画的人体图非常漂亮,我照着画了好几次都不好看,她过来看了一眼,淡定的安慰我:“没关系,阿呆画得更丑,这种东西自己看得明白就行了,又不是学美术。”
阿呆:“……”
好吧我承认我不是故意要笑的,哈哈。
梅子拍拍阿呆的肩,阿呆朝她扮了个鬼脸。
晚上上晚自习的时候,辅导员突然叫我跟她出去一下,我心想宋楚晨这跟我老师套交情的习惯居然还延伸到了大学,还没腹诽完呢辅导员就跟我说:“老年护理最重要的是实践,现在系里有一个名额去跟队见习,我们看过家庭资料,你最合适。”
我还一节课没上呢,就因为家庭资料,就觉得我合适?
这会不会也太儿戏了点?
“老师,我还一节课都没上,怎么就合适了?我觉得让新生去不合适,还是找学姐们去吧。”
老师也很无奈:“我们学校定点实习的医院,希望你去。”
我想了想,问她:“我去干什么呢?”
老师准备说话,我直接掏出手机来打电·话给宋楚晨:“爷爷又想玩什么名堂?我才开学一个星期,还只军训过,一节课都没上,我去实什么习?”
宋楚晨那边很吵,他对我说:“把你的手机给你们辅导员。”
我依言把手机递给辅导员,辅导员听了一会儿就喜笑颜开,最后高兴地和宋楚晨saygoodbye。
什么情况?
“那什么,老师,我不用去了吗?”
“不用了不用了,当学生就是要认真学习嘛,”她笑出了一脸褶子,“对了,上个星期你男朋友来学校找你,不过我看你叔叔不是太希望你这么早谈恋爱,就没有告诉他。”
呃……
会说自己是我男朋友的,除了程一琛不可能还有别人吧?
我应该谢谢你吗老师?
老师比宋医生八卦多了,她眯起眼睛望着我:“听说你叔叔还没有结婚,他有女朋友吗?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我是不是应该习惯,生活里出现的所有雌性生物都以当我小婶婶为目标这件事?宋楚晨简直就是妖孽!
这厮在我小学三年级那年,替我在家庭联系本上签字的时候发现了老师夹在里面给他的情书,就很臭屁的跑来跟我说:“你看看,你身边的女的基本上都是为了我靠近你的。”
身为妖孽,居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此刻我无法自控的嫌弃他。
“呵呵,”我干笑两声,“他……他应该喜欢我这样的吧!”
这回轮到亲爱的辅导员干笑了:“呵呵,你……真会开玩笑……”
我撇嘴:“我没开玩笑啊,你看我是我叔叔养大的,他肯定是照着自己喜欢的样子来养的嘛。”
从她的表情来看,显然是觉得虽是歪理可也是这么个说法。
她张了几次嘴,可能是想问,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以此来推测宋楚晨的喜好。
我坦然地接受她的目光,眨着眼努力表现出我“二”的部分,还运气将“我有公主病”五个字逼上脸庞。
辅导员看了我半天,最后还是没有把话憋回去:“我有个表妹,A大毕业,现在又考上了公务员,和宋先生挺般配的……”
哎哟,这还不是自己看上了啊?替人作媒?
这要真的见到宋先生了,我可得好好笑话笑话他啊,难得遇见一个人惦记他,居然不是为了自己哇!
我都能想象他黑脸的样子哎!肯定很有趣!
辅导员看我表情太精彩,也就没有逼得太厉害:“你回去自习吧,见习的事……先这样吧,我会和学校沟通的。”
我回教室的时候阿呆正在帮我抄笔记,梅子坐在后面一排,见我回来就小声跟我说:“你还是自己抄吧,阿呆的图画得实在是……太抽象了。”
阿呆也乐得把笔记本朝我推回来:“就是就是,你自己抄吧,我每次画这个简直是重新死了一次……”
我接过来,笑着跟她道谢:“那真是谢谢你了,为了我都死了多少回了……”
梅子在后面隐隐地笑起来。
我是易汗体质,上了个晚自习再回宿舍简直整个人都湿了,阿呆和梅子帮我打的开水派上了大用场,我洗完澡出来阿呆正伸长了脖子叫我:“铱铱,你电·话响好久了!”
想必是宋楚晨,我赶紧奔到自己的座位上找手机,谁知竟然并不是宋楚晨。
程一琛?
是他的话,就完全没有回拨的必要了。
虽然他并不了解我,不过我还是很了解他的。
我可不想听他又说那些有的没的废话。
吹完头爬到上铺去,梅子还在下头看书,阿呆进卫生间洗澡去了,我刚准备睡觉,电·话又响了,我掐掉,那铃声过了一会儿又响起来,我再掐掉它执着地再响。
梅子最后听到我手机的关机声才问:“是上个星期来找你的人?”
“唔,”我把手机压在枕头下,“太烦了,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他想干什么太明显了,”梅子合上书,“不过我看你叔叔好像不是很希望你现在就谈恋爱啊,家教还挺严。”
“是啊,我从小跟着他长大,感情很好,他责任心也比较重,希望我毕业了再谈感情问题。”
梅子“嗯”了一声,“不过我看那个自称是你男朋友的,也没那么容易放弃,如果哪一天你被他感动了,但是你叔叔不答应,你会怎么办?”
“怎么办?”我把脑袋伸出来:“不会有那一天的,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说得这么笃定,看样子是心里已经有人了。”
这时候阿呆洗完澡出来,乒乒乓乓弄得一片响,梅子起身去把她左手挽着的湿衣服接走,帮着她一起晒。
她们弄完了坐在一起涂护手霜,阿呆问:“你们俩刚才说什么呢?”
梅子笑:“说上周来找铱铱的那个帅哥。”
阿呆立刻兴奋了:“哎哎,我正要问你呐,你什么个意思啊?我看他挺不错的,你俩这是打算四年之后毕业证结婚证一块儿拿?”
我翻了个白眼。
梅子还在笑:“铱铱说她叔叔不答应。”
“这年头了,哪个当家长的拗得过自己孩子?就算是爸爸妈妈反对也没用啊,何况他还只是个叔叔呢!”
我干脆坐起来,把蚊帐拉开伸出脑袋:“他可不止是叔叔而已,对我来说,他比我爷爷都重要,只要他不同意,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阿呆好奇:“哎?你叔叔怎么会知道的?你们小心一点不被他发现就行啦!”
梅子摇头:“你看看她这每周都回去的架势,看来家教颇严啊,瞒是瞒不住的。”
“铱铱,你叔叔是不想你谈恋爱还是不想你和他谈恋爱?”
我“呵呵”一声,“那必须是不想我和他谈恋爱啊,我都多大了,搁古代都是好几个娃他妈了。”
“啧啧啧,”阿呆龇牙,“我看那戴眼镜的穿得挺好的,家里也是做生意的吧?”
我想到那家本来是我最爱,结果在那生生吃撑进医院的妙如莲,脸色难看的点头。
“难道是他们家和你叔叔在生意上有过节?”阿呆想象力实在是令人咋舌,“这不是活脱脱一场罗密欧与朱丽叶吗?铱铱你这是唱大戏的节奏啊!”
这回连梅子都开始翻白眼了,她把阿呆拽起来往对面推:“你快去睡觉吧!说不定眼睛一闭,做的梦比罗密欧与朱丽叶还精彩!”
我哈哈大笑。
熄灯之后我想来想去还是把手机从枕头底下扒拉出来,开机当然不是为了程一琛,连着来了好几条短信,全是他的来电提示,我对他是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其实并没有多讨厌,也没有多烦,只是每次想到宋楚晨,就本能地想要远离。
在我这个年纪,有一个如此少年,该是多么不虚此行的美妙体验。
可是我曾在年幼时遇见过一个比他更好的少年,那个少年经过十二年的风雨打磨,已经成长为再无风雨能够撼动的男人。
真正的男人。
眼下我正缩在被子里和这个真正的男人发短信。
睡了吗?
还没有。
在忙吗?
还好。
这回答,我还怎么继续?
正在想应该怎么再发一条过去,他就又回了一条来了。
我在想你。
“我在想你”和“我想你”有本质上的区别。比如说“我在想你的成绩怎么这么差”或者“我在想你毕业之后到宋氏担任什么职位”,这都是“我在想你”这四个字里能够包含的意思,可是我只是希望他在单纯的想我而已。
我一条信息删删减减,最后一闭眼就发出去了。
想我?想我这周回不回来?想我怎么能听你的话不学护理?
他这次回得很慢。
我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就这么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根本忘记了这件事,阿呆拉着我去食堂吃早餐,梅子起得晚,我们出门的时候她还在洗漱,阿呆就让她直接去公共教室占位置了。
阿呆习惯了要吃碗面,我也就要了碗排骨面陪她一起吃。
口味这种东西,一旦被养刁,就很难再回落。
宋楚晨在我刚搬进来的时候,因为我不肯吃饭的问题特意研究过一段时间的厨艺,我对他下的面条毫无抵抗能力。
真的没办法想象,一个男人居然能把面下得如此美味。
宋楚晨下面有多厉害?厉害到我意图偷师却多年未果,能让他防我防到这地步,肯定是以后破产了也能靠饮食发家的秘方啊!
我记得有一次他好不容易被我说动亲自下厨,却依然坚持不让我待在厨房里。
“宋楚晨你下面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啊?至于每次都要清场吗?”
他当时毫不掩饰眼底的笑意,故意扫了一眼我的腰际:“你下面也没有露出来,我为什么要给你看?”
好吧……
三姐这么多年给我做饭,我对她厨艺完全没话说,只是每次她下面条的时候,就忍不住要叹气了。
吃过了宋楚晨下的面,哪里还能对其他人的面条满意?
真是可惜了,我十八岁生日那天,他特意赶回来给我下的面,我居然趁三姐不注意的时候夹出来冲进了马桶。
后来他告诉我的时候我后悔的什么似的。
“你数清楚了吗?一共多少根?”阿呆的声音把我从回忆里拉出来,她朝我直翻白眼,“我真是服了你了,吃碗面也能发呆,快吃吧,要来不及了。”
我意兴阑珊地放下筷子:“不想吃,太油了,你刚说给梅子带什么吃的?”
“鸡蛋饼吧。”
“那我也买一个。”
毛概是公共课,好几个班一起上,梅子去得不算早,占的位置比较靠后,我听课听得昏昏欲睡,口袋里的手机忽然一震,我这才想起来昨晚和宋楚晨发信息把手机调成了震动模式,也顺带着想起来了,他还没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呢!
手忙脚乱把手机翻出来,最新一条短信提示却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信息也很简单,只有八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
糖衣炮弹,抬起头来
我一个哆嗦抬起头来,讲台上的老师正在朝我微笑。
祝易山?!
哦买雷滴嘎嘎,这个世界真他母亲的小啊!
再不敢开小差,我整个人绷直了坐起来,偏偏阿呆这时候凑过来跟我说话:“这周末班里说组织个联谊,你知道吗?”
我从哪儿知道?
阿呆摇头:“这么久了你还没加进班里的群啊?”
不是不进群,我根本很少上Q啊!
我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悄悄凑到阿呆耳边去问:“我们从进教室到现在,一直就是这个老师在上课?”
“是啊,”阿呆费解地看我,“难道还中途换老师吗?他长得还行啊,你很讨厌他啊?”
这……重点完全错了好吗?
我怎么会上课上到一半连老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啊?
摔!
这下好了,开小差也被老师抓包,我怎么就这么倒霉。
连着两节毛概课我都十分僵硬,好在祝易山并没有做出点名回答问题这种没品的事,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我几乎是抱着书落荒而逃。
阿呆和梅子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喊:“铱铱你别跑啊!”
然后——
咻……嘭!
我从尘土中抬起头,望着她们尴尬地笑。
阿呆大惊小怪:“铱铱你是扁平足吗?”
“……”
“怎么了?”那特有的南方语调,那***包的关切声音,祝易山排众而来:“扁平足?这位同学,你今年多大了,走路都能摔跤?”
“……”
祝易山弯腰看我:“地上很好玩吗?怎么还不起来?”
我已经从趴着的姿势调整成了坐姿,很艰难地靠着梅子和阿呆的支撑试图站起来,可是我的右脚习惯性崴脚,现在已经开始隐隐发疼了,关节已经不能活动,我想着这时候如果要自力更生去另外一栋楼的教室上下一堂课,估计只能跳着去了。
祝易山为难的看着我。
梅子说:“要不然请假去医务室看看吧。”
“没事没事,”我赶紧拒绝,“我这脚是习惯性崴脚,休息几天就好了,去医务室也没用。”
“这位同学,”祝易山摇头,“身为准医护人员,你怎么能不信任我们培养出了众多优秀医师的校医务室?你都已经崴到脚了,就一定要去看,医务室有用没用,可不是你说了算。”
他眼底的戏谑已经很露骨了,我知道他这是要借机来叙旧了。
于是我对阿呆和梅子说:“那你们先去上课吧,如果点名的话就帮我解释一下,我自己去看就可以了。”
阿呆说:“这怎么行?万一你在路上再摔跤怎么办?还是我陪你去吧。”
“真不用了……”
祝易山突然叹气:“身为你们的老师,既然已经被我碰上了,就没有不管的道理,好吧,这两位同学,还有你们,”他朝围观的同学们挥了挥手,“你们都上课去吧,我来送她去医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