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奋安排得妥帖,赵山虎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回家一趟,也没收拾多少东西,倒是用独轮车推来了一把大刀。
这大刀,刃长三尺半,柄长一尺,刀背厚半寸,熟铁九番叠打而成,重二十一斤半。虽然历经六十年风雨,仍是冷森森寒气逼人。形状古拙,毫无花巧,却是杀人的刀。
赵山虎自己也记不清,这大刀,要了多少个鬼子的狗命。解放后,这大刀一直供在赵氏宗祠里。多少次革命,都没把赵山虎怎样。多少革命小将,在这大刀前胆怯。
东风吹,战鼓擂,革命小将展神威。暂时放过赵山虎这个土匪,恶霸,机会主义,变节分子。再破一遍老地主婆的四旧先……
于根顺面带微笑,左手缓缓掂刀,仔细端详一番,右手轻轻拂过刀刃,如同跟老朋友对话一般。当年山上,这大刀有三百多把。如今,俱是烟消云散了。于根顺单手拖刀,遥望大刀堂。
赵山虎和马奋愕然之余,再一次精神恍惚。师侄的神情动作,像极了师父!
或者,更为深沉内敛?当年的师父,神采飞扬,却没有这样的微笑。
或者,时间太久,我们都记错了?
赵山虎和马奋面面相觑,想从对方眼中寻找答案,却只到了彼此的狐疑。有道是,龙生龙凤生凤,师父的孙子是良种!
“于家傲大手一扬,那大刀呼啸而飞,径入云端。破空而回时,于家傲早已跃起四五米高,凌空接过大刀,舞动开来。日光之下,只见刀光不见人,轰鸣声不绝于耳。地面尘土飞扬,枯叶凌乱。古时公孙大娘舞剑,或可言其精妙,却不足与状其气势……”
于根顺气定神闲地劈刀落地,堪堪接近地面时,却又硬生生收住。
陆晚坐着一个小马扎,笔记本支在腿上,正在写总瓢把子教授数十个顽皮弟子。马爷爷和赵爷爷这两个老顽童,虽然说得自相矛盾,漏洞百出,却也说出了当年山上的快乐童年。所以陆晚也写得生动活泼,妙趣横生。
不过,陆晚却想象不出一个武林高手的招式。虽然形象原型有了,照着“于叔叔”的样子写就再合适不过,但总不能老是写“绝对不可能的角度”吧?
就在于根顺凌空舞刀时,陆晚已然将于根顺想象成了于家傲。大概再也没有人,能把这大刀,舞出“于叔叔”的威势吧……
于根顺将刀架起,走到陆晚跟前,见屏幕上写了这么一段话。于根顺笑笑说道,“写得不错。把‘四五米高’改成‘一丈有余’,把‘接过大刀’改成‘抢过大刀’,效果好像更好些。”
“嗯?嗯……嗯!”陆晚一双嫩白的小手在黑色键盘上舞动,立即改了过来。确实,“于叔叔”这一改更有韵味。“于叔叔”竟是文武双全的……
跟着赵山虎一起来的,是一个怯怯的小姑娘。独轮车一边放着大刀,另一边坐着小姑娘压车。小姑娘脸黑黑,上去十岁左右,穿着小花布棉袄。还没有大刀重。
“六两,叫马爷爷,叫师叔!”赵山虎吩咐了一声。
六两怯生生地叫了两声,就跑到了陆晚身边。大眼珠子“骨碌骨碌”的,陆晚,笔记本屏幕,充满了好奇。这大姐姐真白,真美丽,面人一样。六两悄悄地把两只小黑手揣进了口袋。
“我孙女,八两的堂妹。十二了,打小就没了娘……”赵山虎叹口气,给马奋和于根顺介绍。
陆晚听着却是一颤,微笑着把六两揽过来。六两挣扎了两下,就任由大姐姐抱着了。大姐姐身上很暖和,也很软和……
“开饭了没有?饿死了!”陈沫穿着宽大的运动服,一蹦三跳地蹿进院子。见师父在,连忙神色一整,乖巧地喊了声,“师父!赵爷爷!”说完就溜边往堂屋里跑。属鲇鱼的。
“哇!哪来的小妹妹?”陈沫走到门口,回头见了六两。好歹把一句“倒是一个美人胚子”给憋了回去。费劲的。
“沫沫,这是你六两妹妹。以后跟着你上学,谁要是欺负了她,爷爷打断你的狗腿!”马奋一本正经地吩咐道。
“好来!”陈沫满口答应。多个小尾巴而已,哥罩着就是!说着就有点得意忘形,“整个镇中里,从初一到初三,谁敢跟哥刺毛?那可是打出来的……”
赶在师父和爷爷瞪眼之前,陈沫再次硬生生憋回了半句话。尼玛哥活得可真不容易!悲催的!
再说了,你吩咐就吩咐呗,反正挨爷爷不算打。你孙子我的腿就那么不值钱?我长着狗腿,你老人家是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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