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那两间单独的,一间是柴房,一间是厨房……”书院管役胡苏带着谢青云放下行李后,就领着他四处乱转:“厢房有两间,最大的就是刚才你去过的那间,本是给生员们住的,床铺多的很,现在就你一人,倒是宽敞。另外一间是聂夫子的卧房。”
从进入书院起,谢青云就见到了专程在此等他的胡苏,这位管役和在三艺经院大门外遇见的那位完全不一样,是个随和又亲切的老人。
“那边两层楼是夫子授课的地方么?”谢青云环顾四周,指了指整座书院看起来最豪华的两层小楼。
“没错,那是书堂,按说楼下是教课的地方,可因为没生员来过,所以从未用上。楼上则用来存书,书院别的不如武院、匠院,书却多的很。
顿了一下,胡苏继续说道:“你若是闲着无事,就多去书堂读书。除了武、匠两行之外,其他行当的各类经卷都有。三年求学,千万别荒废了,多读些书,最好自学一门手艺,将来也有个出路。”
“多谢胡管役。”谢青云双手抱拳,行了一礼,谁都知道只读书没什么出息,老人这么说,是在提醒谢青云。
这事说出来就是一层窗户纸,可一般人跟你不熟,何必多嘴告诉你。少不了要你自己浪费些时间去寻找关窍。又或者没人提醒,懒一些的生员,有吃有住的,就此荒了在书院的日子。
胡苏只是初见,又不似陈伯乐、李堂役那般把谢青云当成天才而多有照顾,能说这些,小少年心中明白、感激,所以行礼。
见谢青云如此郑重的作揖,老人点了点头,忽而又皱眉问道:“你多大了?可会生火煮食?”
“会的,怎么了?”谢青云有些奇怪。
老人眉头打开,笑了:“这般就好。”跟着压低声音道:“聂夫子这人不只傲气、爱摆架子,也十分古怪。就说送酒食,要我三天一次,酒要四五坛,饭却只要一天的量就行,他好像不怕饿。”
似是怕聂夫子忽然出现,老人看了看后院方向,才接着说道:“夫子刚来书院时,我多送了几次饭食,他便极不耐烦,最后一回,还用饭碗砸了我。现在你来了,我想要是三天送一次熟食,存久了易坏,既然你会煮食,那最好不过,每回给你们送酒食的时候,再给你带些生鲜的食材,另外两天你自己生火。”
老管役心善,怕谢青云听了害怕,又补充道:“你也不用惧怕,聂夫子平日喜欢在后院坐着,虽然脾气怪,不爱说话,也不会教你什么。但只要你不搭理他就没事,若是有朋友在武院、匠院,你也可以隔三差五的寻他们相聚,不至于太过孤单。”
“胡管役请放心,弟子晓得怎么做。”谢青云点头,再施一礼。
“那好,后天我再过来。”老人见谢青云这般懂事,心也宽慰,不再多说什么,这就告辞离去,谢青云直送他出了书院外巷,才返身而回。
比起武、匠两院,书院小的可怜,叫做“院”,真的只有一个院落的大小。依老管役所说,身在前院,目所能及的几间屋子,在加上要穿过中堂才能去的后院,合起来就是整座书院了。
送走老管役后,谢青云就四处转悠,除了聂夫子的厢房,其余每间屋子都转了一圈。那书堂成了最让他惊喜的地方,老管役说得不错,这里除了没有武、匠经文,应有尽有,连《行乞十二诀》这样的卷文都堂而皇之的摆放在杂经一栏的书架之上。
在前院打了一套拳,放松了一下筋骨,谢青云这便穿过中堂,来到后院,准备见夫子。后院比前院更小,连个石椅、石桌都没,光秃秃的土地中央,一株光秃秃的老树立在那里。老树之下,一位玄衣中年盘膝而坐,双眼微闭着,似在养神。
中年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黝黑的面色上还有道狰狞的刀疤,中年的身边放着一个葫芦,葫芦塞子没盖,透出阵阵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