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三人并不知道孙淡所抄的这首诗的原作者是现代诗人郭沫若。老郭的人品虽然不怎么样,在六七十年代也说过很多违心的话,做过不少错事,甚至没人戏称为郭流氓。可不可否认,在三十年代,郭沫若还是一个热血之人。这首诗写的就是他自己在日本侵略中国时,毅然从日本回国,报效国家报效民族的事情。这诗一出,轰动一时,也激励了不少热血青年奔赴抗日前线。因此,但就这首诗而言,郭老对国家个民族还是有功劳的。
而且,郭沫若是当时的文坛领袖,虽然以现代诗闻名,可古典格律诗的造诣相当精深,不让古人。
明朝的格律诗本就衰微,当时文坛中人在拟古和反拟古中来回纠缠,争论了百年也没分出一个输赢。而终其大明一朝,好象还真没有一首拿得出手的格律诗。
老郭晚年写过许多不忍猝读的垃圾文字,可这首诗就算是拿到明朝去,也是第一流的。
赵鉴当年在寰壕之乱的时候也带过几天兵,见过血。虽然是文人出身,胸中却有一股豪气。听到孙淡这首诗,他突然间好象是回到了那战火纷飞的年代,喃喃道:“又当投笔请缨时,又当投笔请缨时……这个孙淡啊,还是有几分才气的,这样的句子也能写得出来……”
一时间,赵尚书痴住了。
“好,好一个胸中有血性,笔下有豪气,好一个孙静远!”孙应奎又提起裁纸刀在洗子上敲了起来,并大声地唱和着。
一曲终了,他嚎了一声:“快哉,快哉,有这一诗一词两篇杰作,孙静远当得起当世第一名士的称号,孙应奎怎不佩服到五体投地,愿为孙东海门下牛马走!”
孙淡乃是山东邹平人,古时属于东海郡,时人多以孙东海称之。“
孙应奎这句话惊醒了刚才听他唱曲入迷的李姓官员,他一跺脚:“不行,我得去孙淡的考舍守着,或许又有新作出来了。”
说完,就跑出了大堂。
赵鉴这才从魔障中醒过来,“哎!”一声叹道:“这样的诗词,寻常人得一句也不容易,孙淡已经一连写了两首,怎么可能再写,怎么可能偏偏如此一般精彩。”
孙应奎连连点头:“赵大人说得是,孙淡这两首已让我等惊为天人,就算他再写下去,一时之间,怎么可能比这还好。”
赵鉴将目光落到手中的书上:“应奎,不如看几页书。你如今心怀激荡,若不静下来,还如何监考?”
孙应奎:“是,大人说得是,我看几页《大学》,收束一下心神。哎,孙静远的诗词如魔如幻,险些破我的多年所养的浩然之气。”
说完,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大学》,正要读,先前出去的那个木姓官员又回来了。
他的模样比刚才的李姓官员更狼狈,光着着一双脚,鞋子也不知道跑丢到什么地方去了:“又来了,又来了,孙静远又有新作。比刚才那两首诗词语还要精彩三分,太幸运了,我实在是太幸运了!”
孙应奎一呆,手中的书本落到地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比刚才的还精彩?孙静远还没完没了啦,难道他胸中装着一条天河,黄河之水天上来?”
赵鉴也微微动容:“写的什么,念来听听。”
木姓官忙回答道:“实际上也没写完,我只看了两句,就忍不住过来汇报,是一首词。”
赵鉴大为不悦:“没看完你跑过来做什么,没写完你怎么知道好?”
木姓官道:“单就起首的两句而言,当得起佳作二字。我读了这么多年书,没吃过羊肉还没看过羊跑,好歹也是能分得清楚的。”
赵尚书冷笑:“我却不信。”
木姓官员大声念道:“**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
孙应奎一声惊叫:“是《沁圆春》?”说着话就朝赵鉴看去。
赵鉴一听这两句就悚然动容,他点点头,突然将手中的书本狠狠地扔在地上:“走,看看去。看看这个孙淡今天究竟能写多少?”
此刻,老成持重的赵尚书终于稳不住了。急冲冲地带着木、孙二人朝孙淡的考舍跑去。
还没到地头,就发现孙淡的考舍前已经站满了人,都是赵尚书手下的那群同阅卷的同考官,人数至少在十人以上。
考舍之间的通道本就狭窄,这么多人一站,挤的是水泄不通。
所有的考官都是一脸亢奋地盯着里面看,惟恐漏掉了一个字。
更有人一手拿着纸,一手执笔飞快地记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