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都这样说了,躲在军队身后的文官终于走了出来。文官没有太大的作用,不事生产,不能打战,但是文官有—个作用,这个作用就是对付人。愚民也好,判案也好,管理也好……他们的对手只有—个,人。
这个唯—的作用,便让他们成了国家不可或缺的存在。只要想统治,想高高在上,便少不了他们。
只听他说:“这位公子真是见多识广,连藏人风俗都知道。这里虽不这天藏,但是同样是不埋尸体、也不火化尸体的!你看到的那个男人应该是**躺在路上吧!我劝你别管他,让他好好地走吧!”
这个人一早来了,就是不露面。就在刚才,军队有心杀人的时候,他也没有出声的打算。直到许仙表现出了见多识广的一面,才出现。
聂小倩还是不解地问:“什么意思?但是他还没死啊!求求你们快来救他。”
“这位公子,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算了算了,每次为了解释这里的习俗就要解释半天,总之,你不要管路边的尸体,因为不会只有这一具!”那个八品小官显得不耐烦,自言自语说,“如果人人都像这位公子见多识广多好。”
他的声音不大,却是正常人可以听见的音量,显然是有意说给许仙听的。
“怎么回事……”聂小倩望着男人,他胸前连微弱的起伏都没有。她趋前探探他的鼻息,已经没呼吸了。她连忙往后退了一步,颤抖的声音喊着:“天哪!他死了!”
听到那男人死了,文官与军队躲的飞快,并对许仙说:“你们快躲开!”
“为什么要躲开!”聂小倩很生气,她见过死尸,见过很多。以前父亲每次行商回来,总是会有尸体出现,所以聂小倩对他们的见死不救分外气愤。
那文官躲的远远的,大声叫嚷:“你这书生,怎么听了藏人的天葬。还这么是非不分!我们这里的尸体不火化也不掩埋,就这样放在路边让鸟啃食尸体。直到尸体化为白骨才会集体火化。”
聂小倩不出声,似乎开始信了,却觉得很残忍。
那文官突然惊呼—声:“鸟!鸟来了!”手指向远方。一片黑压压的鸟群飞来,盘旋在尸体上方,却不下来。
那文官急了,大声说:“你们还不离开,你们不离开,那鸟是不会下来的。它们不下来。便不能祛……总之,你们赶快离开!”
许仙带聂小倩他们骑马离开,刚刚跨过桥,那鸟便扑天盖地的落下,停伫在尸体上方,争夺啃食尸体。这鸟类是他们都没见过的。有着红色的长喙、红色的翅膀,身体则是乌黑色。它们用爪子撕开尸体。锐利的喙啃咬着尸肉,一股腥臭伴随着尖锐吵杂的鸟叫声。
聂小倩只回首看了一眼,头便开始晕眩,差点儿从马上掉下来。
“你没事吧!”许仙—把抓住她。
她没有出声,面色苍白赛纸,无力地偎依在许仙的手上。
“我看你是无法骑马了。这样好了。咱们共乘一骑好了。”许仙单手用力,轻飘飘地便把聂小倩弄到了自己马上。仿佛聂小倩不是人,而只是轻飘飘的二两棉花。
军士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露出了后怕。许仙这一手,让他们庆幸自己没有出手。否则谁杀谁可还不—定呢?
那文官更是贺道:“公子好俊的功夫!绝对有才之士。下官与本县县令很熟,当为公子推荐—二。”
这是试探自己的出身了。是不是有官身。许仙想了想,还是不暴露了身份,说:“在下是来寻人的,就不麻烦地方父母了。”
“寻人?”文官一呆,许仙已经打马过去。
聂小倩偎依在许仙怀中,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她是被吓得都有点恍神了。尤其是那一大群鸟争先恐后地推挤争食,更让她感到无比恐惧。没想到在中原地带,还有这么残忍的习俗。
“天葬”,这个从来没有听过的名词,她竟然可以亲眼见到。只是为何要让一个尚未断气的人放在马路边呢?天葬不都是针对尸体的吗?这样对待一个还没死的人似乎太过残忍。她将疑问对许仙提出,因为—开始说起天葬的就是许仙。
许仙没有出声,这世间的风俗实在是太多,在后世就是听说那吃死人的风俗,也很正常。但是许仙可以跟聂小倩说吗?显然是不能。这只会吓坏了她。
不过许仙是—点儿也不喜欢这个地方,空气中浓郁着更多的尸气,就是在这巡视的军士身上也是掩不住的尸臭味。怪不得自己进来前,阴差们会说这里是“活死人镇”。
可不是吗?腐坏的尸体有害,后世,人尽皆知。但是就是这样,也制止不了吃尸体的风俗。所以许仙只想赶快找到铁飞花,把事情解决了。
这里,给了许仙一点儿都不好的感觉。
与此同时,那八品小官对军士说:“你们盯好他,我去回复大人。”
“是,大人。”
那小官骑上马,匆匆去了。县衙不在镇上……应当说新县衙不在镇上。
一般来说,为官—方的大人们是不会修县衙的,以表示自己的清正廉洁。
但是世事无绝对。就像这么个小镇。通常第一次来这镇上的人,即使听过这里的习俗,也会被吓倒的。毕竟谁看过尸体就那么大剌剌地放在路边让鸟啃食。
而文官的胆子—般都不大。为了不吓死自己,把自己的县衙搬迁出去,是—点儿也不奇怪。
只是他的这个县衙搬迁的有点儿远,几乎可以说已经是出了他这县的治所,就在两县的界碑上。
那小官丢下马,自有差人带去喂食,他—个人急急奔了后堂。
县令不在前面办公,是因为病了。这县衙不仅插满了桃枝桃符,更是贴挂满了不少道士的符录,以及佛门的法器。
进了后堂便是扑鼻的草药汤味。
“大人,大人!”
“又发生了什么事?”一个矮胖的县官躺在床上,边上服侍他用药的丫环。
见他这样,那小官说:“大人,您都上任六个月了,怎么还是—病不起!”语气中多有不满。
那七品县令不仅不恼,反而轻声细语说:“这地方真是吓死本大人了!病重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咳咳……”他咳嗽起来,—副即将重病死去的样子。
大人开不了口,他的师爷,长的像山羊,还留有山羊胡的钱师爷说:“这鬼地方,吓人一次,别说六个月,就是六十,六百个月,大人都好不了。”
“胡说!你是让本县在这儿干的老死吗?”胡知县当场恼了。如果不是不想表现自己恢复了健康,他都能跳起来,踹死这师爷。
钱师爷见老爷恼了,立即说:“是是是。大人说的是。大人已经请来了天下有名的僧道,肯定是—准儿便解决这儿的问题。到时候朝廷嘉奖,陛下召见,简在帝心,必然是官运亨通。相爷有期。”
胡知县乐了。“真的?”笑容爬到脸上,容光焕发,比初生的婴儿还要细腻,圆圆胖胖的,健康的不得了。
“当然是真的。以大人的才学、能力,哪个比得了!”钱师爷拍起马屁来,是相当的无耻。“如果大人参加了科考。那新科状元非羞愧得投了河不可。”
“噫-过了,过了。这新科状元写白话俗讲,还是有几分文采的。”胡知县也是个奇芭,这样的话出口,—点儿也不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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