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华大婚,尹兰只请贾步平跟着来到西城牢房,另外还有一个牢头跟在身后,翠竹、幽兰、克里木等人一概不许靠近,就连海都派来的人,也躲得远远的。
吱扭一声推开牢房的大铁门门,里面一股恶臭扑鼻而来,牢房里暗无天日,里面数以千人的低吟、哭泣、喘息、咳嗽声汇成一片,仿佛到了地狱世界一般。
尹兰和贾步平用湿布掩住口鼻,向牢房里面走来,一间间囚室数不清的病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等死,有些或许已经死了,可在这人间地狱,活着或者死了又有什么分别?笼子前面放着长条的食槽,里面有水和食物,有些已经发霉,囚笼前一块用蒙古文字写着“洁净”二字的牌子上,一只只苍蝇凌乱地飞着。
贾步平叹道:“之前想过各种各样的活法,却从没想过真的有人会似猪狗一样地活着。”
尹兰皱了皱眉头道:“他们只不过是还没死而已。”
身旁囚笼里的一个病患,忽然从地上站起身来,手紧紧掐着自己的脖子,大声咳嗽,鲜血从口鼻冲出,对面墙上立时被喷上一片片梅花样的血点。接着那病患仰头栽倒,两足蹬了几下,便就此不动了。
贾步平吓了一跳,惊道:“这就是死法了?真是吓破了我这个大罗金仙的狗胆!”
尹兰扑哧一笑,“哪有这样说自己的?”
贾步平奇怪地看了看尹兰,道:“我以为你看到这种景象定然是惊慌失措,要么就是心中悲痛,所以才说个笑话调节一下,怎么你对这些可怕的事却好像一点反应也没有?”
尹兰在食槽边蹲下身来,取出一个小瓷瓶。往瓶子了装了些水,然后轻轻闻了闻,又把水倒了回去,连同瓷瓶一起丢掉。这才道:“我不惊慌。是因为我不能惊慌,否则如何判断病原?我不悲痛。却并非我不悲痛,只不过你看不到。”
贾步平坏笑道:“我看不到谁能看到?难道只有陆崖那个臭小子。”
尹兰想起鱼头一家的惨死,幽幽地道:“也只有他能看到吧。”
贾步平道:“别人的命运无论有多悲惨,但终究是别人。事情未发生在自己身上,便不觉得如何悲惨。我这么大年岁,对生命的体会反倒不及你个小姑娘呢。”
尹兰笑道:“也许你们这些世外高人都是这样想的吧。”
说着她叫牢头打开一处间囚室的门,里面立即传来阵阵呼救,“救救我,我不想死在这。”
“我还有老婆,孩子。救救我。”
“水,给我喝口水。”……
牢头喊道:“别吵了,今天请了个医术高明的天神使者,定能叫你们早日重见天日。”
尹兰见这间囚室里面的病人还能说话。便捂着口鼻问牢头,道:“他们以前住在哪里?又为什么会到这来?”
牢头叹了口气,“他们是刚刚来的,本来只不过是西城的百姓,不知何故,患上了瘟疫,整个西城,已经差不多快要空了,有了病的,王爷就把他们关在这里等死,一些未患病的家属,关在另一间牢房,龙桃本来说要放火将两处全部烧毁。再将牢房推到,就地掩埋。以后西城也就不存在了。”
尹兰摇摇头,道:“哪有这样处置病人的?”说着用银针刺破一个病人的中指,用手帕蘸了点血,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撒了些红色的药粉在上面,不多时药粉变成黑色。尹兰神色顿时大变。
贾步平奇道:“这是什么东西?”
尹兰也不回答,抓过那病患的一只手,把了把脉搏,牢头惊道:“姑娘小心,这个可不能碰。”
尹兰轻轻一笑,道:“不碍事了。”
又同样连试了好几个病患,这才起身问牢头道:“那西城的水源在何处?”
牢头道:“有些打井,大部分是从塔尔巴哈台山附近的小溪中取水。”
尹兰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带我去井水处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