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就在坊州驻军网讲入眺州不久,徐成正在娜酗位义军首领,调解矛盾,便有士卒入内禀报说,城外曲都统军至,派人来要见统制。
“让他进来。”徐成似乎并不意外,随口说道。
不多时,士卒领着一人进来,三十出头,塌鼻大嘴,其貌不扬,偏生神情又讨人嫌,板着个脸,四肢僵硬一般踏入堂中,抱个拳,嘶声问道:“敢问哪位是徐统制?”
徐成站起身来,上下打量他一番:“我便是,你是何人?”
“我是张总管麾下战将,奉命来见徐统制,请贵军立即交割城防,退回陕华。”对方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宋阀304
徐成见他这副撮鸟样,心里来气,故意问道:“敢问是哪个张总管?”
“张中彦,现任庆阳府兵马都总管。”对方语气生硬地回答道。徐成一听,庆阳府兵马都总管?那庆阳府是环似经略安抚司所在地,张中彦任了总管,难道是曲端已经拿下庆阳了?这么快?
心中虽惊,却仍有意问道:“哦?莫非是原河中府兵马副总管,因袭击义军,蓄意破坏抗金大业而遭抓捕的那位?”
此话一出,那厮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耐道:“休要多问,只管引军出城,交割城防便是。”
徐成一起身,冷笑道:“我奉大帅之命,出兵接管三州防务,这也是制置司的意思,他张中彦凭什么接手?”
见徐成是这种态度,对方也不怕,肃然道:“张总管是奉曲都统钧旨!而曲都统,正是奉了制置司命令!相信泾原陕华两位徐大帅在长安接受晋升嘉奖之时,也晓得此事吧?”
徐成一挥手:“那已经是旧事了,制置少保是见你家都统在环庆抽不开身,怕耽误了抗金,因此命徐经略接管三州。你回去如实禀报便是。”
那人听了这话,却并不为之所动,仍旧是那副口气:“这我便无从知晓,只知曲都统严令,务必接管三州。若是遇不从者,以抗命论处。”
徐成听了这话,勃然大怒!猛击桌面道:“怎地?还想办我不成!你出城去告诉张中彦,我九叔当初敢在河中府抓他,今天他若进城。我就敢在嘟州再抓他一次!不信。就让他尽管来试!直娘贼!”
对方被吼得一怔,待回过神来,神情陡变,手指徐成厉声问道:“徐统制,这话可是你亲口说的!莫要反悔不认!”
“是我说的!便到两司长官面前,便到官家面前,洒家也不改口!”徐成昂然道。
“好!回见!”那人从牙缝里嘣出这句话后,扭头就走。出城之后,将事情添油加酣,绘声绘『色』对张中彦说了一遍,听得人后者无名业火腾腾直往头顶之窜!好个不知死活的小贼!竟敢如此小觑我!你当现在还是当初河中府那般境地?便只我麾下。就统着八千马步军,说不得。只好硬闯了!
正要动武之际,部下劝道,这徐成是泾原徐经略的儿子,又是紫金虎的堂侄,徐卫派他来坐镇嘟州,想必是有侍无恐。这事。还是等曲都统亲自来定夺为宜。张中彦细想一下,也觉得有理,遂引军暂退,等候曲端前来。
次日上午,日上三竿之际,曲端就到了。张中彦又将昨天的事情演绎了一番,听得六路都统制怒火中烧,当即只引数名卫士,直投廊州城下,喝令开门。那城上军官见他亲至,也不敢阻拦,遂命开城。
“徐统制!曲都统入城,一路直闯进来了!”临时设置的节堂内,徐成安坐于上,似乎专门在等什么人。见士卒慌张的模样,喝斥一顿,转眼之蒋,曲端高大的身形已经映入眼帘。徐成不急不徐,走了下来,至堂中,对曲端抱拳一礼:“卑职陕华徐成,拜见曲都统。”曲端此时已经建节,为从二品高级将领,胜出徐成不止一级半级。
曲端背负双手入堂,站在徐成跟前紧盯着他,一言不发。良久,方才问道:“你是何人?”
徐成一愣,我方才不是说了么,怎地又问?再说了,你原是泾原副帅,与我父交恶之前,我尊你为长,现在却不认得我?于是又答道:“卑职陕华经略安抚司军中前军同统制,徐成。”
“军阶丹级?”曲端再问。
“第四十三阶,敦武郎。”徐在听到这里,已经看出一些苗头,知道曲端这是兴师问罪来了。在宋代官僚中,尤其是武臣,一般叙阶级,因为“重阶不重品”的缘故,都是比阶次,而不比品级。[]宋阀304
果然,曲端听罢,冷笑道:小小敦武郎,也敢口出狂言?昨日,可是你说的,若张中彦敢进城,你便要捉拿他?”
一个八品小武职,一个二品节度使,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徐成此时心里也有些怵,但一想到临行之前大帅的吩咐,便答道:“卑职确实说过这话。”
曲端一声厉喝:“好大的胆!你仗着徐原徐卫两个,竟敢对长官出言不逊皿狗哭吓你,就凭泣点,本官便可将你绑系军前正法!,
本来,他如果循序渐进,徐成可能还真就被他镇住,可一来就弄个。军前正法小徐反到不慌了,正『色』道:“曲都统息怒,卑职也是职责所在。便是今天当着都统的面,卑职还是那句话,若没有上峰命令,谁敢擅闯入城,我照拿不误!”
曲端微眯双眼,似要发作,可他心里清楚,这小的并不打紧关键是他背后那三个大的。徐氏一门,如今在陕西,已然形成将门之势。六路之中,徐家就占着两路。而且,据说何少保确实下令给徐卫,让他接手三州防务。
一阵之后,曲端稍稍平复心绪,笑道:“好个职责所在!说得何其冠冕堂皇!罢,本官也不与你置气,只问你一句,若我命你交割城防,你从命么?”
徐成面『露』难『色』,回答道:“卑职是奉了徐大帅之命接手三州,而大帅是直接受命于制置司,若交给都统,卑职恐怕难以交代。”
“制置司又如何?何少保安坐长安,又岂知这外头凶险复杂?本官既为六路都统制,自有便宜行事之权,你回之后,便告诉徐九,就说是我的命令。他是你叔父,岂能为难你?。曲端这话算是挑开了在说。
徐成好象仍旧犹豫不决,曲端一见,加重语气道:“怎么?你只听命于陕华帅司,而无视都统?你第一天当兵,不知军中制度?。
“不敢!那,容卑职向帅司请示之后,”徐成以商量的口吻道。
曲端一摆手:“不必!今天之内,你便可引军回陕华,对了,丹州你也驻了军吧?一并撤走”。语毕,也不管徐成答应不答应,带着卫士转身便去。
他前脚一跨出门槛,徐成便在背后啐道:“呸!什么东西!枉自我父提拔你一场!”恨恨骂了几句,便召来部下,传令撤军。
廊州城内,拢共就三千不到的虎捷军,不到一顿饭的工夫便全部集结起来,开拔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