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九月将菜放千桌卜,汉才解了围裙。徐卫提起酒壶替心口杯。笑道:“来,咱们第一个中秋,无论如何也得喝上一杯。”
九月笑颜如花,坐定之后端起酒杯与徐卫碰了一碰,轻轻抿了一口。笑容更盛:“可惜公公和叔伯弟兄们都分别各地,否则全聚在一处才热闹。”
徐卫点点头,谁说不是呢,老爷子赴山东剿贼,实则避祸。据说成效斐然,但高世由扩张的步伐太快,整个河北除大名府外,都落入他的手中。山东紧靠着河北,驻扎此的的部队在金军两次南侵中被胡调『乱』用,损失惨重。老爷子剿完贼后。就坐镇东平府,主管山东军务,加紧练兵。
想着想着,徐卫突然“啧”了一声,张九月一见,问道:“官人怎么了?”
“中秋佳节,不想公事,全心全意陪娘子过节。”徐卫从胡茂昌送的礼盒中,拆出一块酥饼递到娘子手上。在宋代,还没有大规模流行吃月饼,禁中和富妾之家喜欢吃一种“宫饼”民间称为“月团”苏东坡有诗云小饼嚼如月,中有酥和怡”说的就是这种酥饼。[]宋阀233
张九月从前日子过得和下人一般。因此嫁到徐家来,仍旧保持节俭本『色』。你看她吃酥饼,一手拿饼。一手接在嘴下,小咬一口,细细品尝,似乎十分知足。
徐卫抿了一口酒,惬意地看着妻子。时天『色』渐暗,圆月已升,院中凉风习习,拂面而来,禁不住寂寞的虫儿开始欢声而歌,间或不甘示弱的蝉虫聒噪几声,也听不出烦心来,满是喜庆。
前一世在江湖上冒险混饭吃,这一世也时常置身于枪林箭雨之中。难得有如此平静幸福的时刻。
徐卫酒没喝两口,却不禁有些晕了。轻声问道:“娘子,跟我到定戎来还习惯么?”
九月仍旧一脸的笑意,她发现了丈夫摘了葡萄没洗就吃过,遂端了果盘到院中井口打了水。一边清洗一边回答道:“夫唱『妇』随,官人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不觉得辛苦?”徐卫又问道。
“官人说傻话了不是?我十几岁的时候,爹娘都不在了,那时候真如天塌下来一般。后来到了姨父姨母府上,总归还是不如自己家里。几年下来,倒习惯了,受了气,吃了苦总想着,自己或许就是这个命吧。也怨不得旁人,不想申辩一句,也不想反击半分了。直到后来官人至何府,哎,官人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么?”张九月洗好葡萄,放回丈夫面前笑问道。
徐卫哪能忘记了?第一次见面,是当初三叔写信召自己进京,自己当时正在三叔府门前,让何书莹碰见了,遣人来请自己到何府作客。当时对九月印象就不错,认为她知书识礼,落落大方。只是奇怪,既然是何书莹表姐,怎么会跟个丫头一样。后来才知道其中的苦楚。
当下如数家珍道:“第品次见是在街市上,第二次看你洗衣裳,第三次看你喂马。”
张九月顿时大为感动,她实在没想到,丈夫戎马住德,竟还记得这些。笑道:“不瞒官人说。你第二次来何府,跟为妻说了一阵,那是头一次有人像闲话家常般跟我说话。而且还是个男子,还是朝廷官员。你走之后,我曾想了许久,就为了确定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徐卫心里不禁心疼,脸上舟笑道:“还说我傻话,你这不是傻话?大活人站在你面前,厚着脸皮跟你搭讪。你还怀疑是做梦?”
九月难得有像小孩子的时候。耸箕鼻子,娇笑道:“后来官人第三次至何府,我们在马棚聊了许久。当时,我虽断断不敢有非分之想,但心里总是时常盼着,盼着你什么时候再来。”语至此处,顿了一顿。吸了口气又呼出来,这才道“盼来盼去,竟盼成了你的娘子。”她说这话上,脸上洋溢的幸福之感让徐卫动容。
“不是你盼成的,而是我铁了心非你不娶!”徐卫正『色』道。
九月听了这话,一双凤目也成了月牙,可恨地上那石凳挪不动,否则。真想靠近他身边。
“自爹娘去世后,我虽在姨母府上。却是寄人篱下。如今,跟官人来到定戎,才有了自己的家。这宅子是我看着重新修靠,里面的家什也是我亲自挑选,这院里的一瓜一果,也是我亲手栽培。一个『妇』道人家。一生所求的,我都已经得到了,而且比别人都好。所以,怎么会觉的辛苦?”
徐卫不知是感动,还是怎地。把玩着酒杯久久无言。一阵之后,忽然挤眉弄眼道:“娘子啊,『妇』道人家一生所求的,你好像少一样哦
张九月一愣之后,随即明白过来,正想说话时。就听见偏门咣咣作响,谁这么不开眼,大过节的,衙门不办事你找到知军家里来?徐卫抿了口酒,对娘子道:“不理,今天谁来也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