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下官无能为力。”听着那一连串噼里啪啦的话语,西叶延清嘴角含笑,曼声。
“做不做随你,反正如今我做这些轻而易举。而且,这措辞,你自己看着办。还有,听说我那军医被你抓了?”
“下官不敢。”
“行了吧,明人不说暗话,你要做事我也没权力拦你,不过,看在你如今在我手下的份上提醒你一句,有的人,不是你抓了就能动的。”忽然一笑,梨霜解下腰间的葫芦,瞬间便让酒香芬芳了整个营帐。
“什么意思?”蓦地抬头,西叶延清看向梨霜。
“物极必反。有的事看着突然发生其实也是大有来头的。”吊儿郎当的咽口酒,梨霜接着,“别人不动你不是怕你,只是懒得收拾你而已。在这样下去别说一个越遥了,怕是几十个越遥就一块儿出来了。到时候,哼哼。”
“大元帅与那人相熟?”
“你不熟悉?你打算怎么做我不管,我只提醒你一句,以我的能力也就能挡住一个越遥,多了没准我自己性命也不保。十一皇子听清了?”
“那人,会对大元帅下手?”
“不知道。不过保险起见我一定会事先逃跑。反正我这人也没多大愿望,喝点小酒尝尝美食,想来那些人也不会跟我一般见识。对了,你手底下有暗侍吧?大概有个多少?”
“五百。”
“在莫开府的有多少?”
“两百。”
“还挺多的。行了,时间差不多了,你过去吧。哎还有,我如今是你上司,我的命令只要关于国事你都得执行是不是?”猛地坐端正,梨霜笑着,一脸挑衅的看向西叶延清的眸子。
“是。”腰板挺直,西叶延清微笑。
作战细则,暗侍,莫开府,还有,麻烦!
离那半个时辰还有一段时间的时候,梨霜揉揉脖颈,进了陈元帅的营帐。
帐里,四处明亮,整齐有序。陈元帅一身暗蓝锦袍,家常衣饰,正伏在桌案上写着什么。眉眼平静,墨发微干,神情肃穆,容貌凛然,却,又苍老。在微黄的灯光下,烛光照着他瘦削的侧脸,清淡的毛发,暗暗地眼影,淡的几乎看不见却是存在的褐色斑点,井井有条的起笔提笔——好像一个温文尔雅,与世无争的教书先生。
“爹!”张嘴,梨霜终是喊出了那个她一直想喊却一直未喊的称呼,除了刚才的一时情急。抿唇笑着,她不待陈元帅答应便坐到陈元帅对面,双腿不淑女的盘着,她解下腰间的竹木葫芦,取过陈元帅的杯子为他倒了一杯,推到他跟前。然后放下青木葫芦,双手抱膝,一脸期盼的看向陈元帅,好像一个讨糖吃的孩子。
“竹叶青?”眸光一亮,陈元帅放下毛笔,低呼出声。
“嗯。”点头,梨霜仍是看着陈元帅,动也不动。
“看起来便是佳酿。”酒水清亮,味道香醇,自然是来自风画雪的老窖了。细细品着,陈元帅嘴角的弧度越发扩大。放下杯子,他眸光温暖的看着梨霜拿起青木葫芦添酒,淡淡出声,“听你娘说,你自创了一种酒?”
“嗯,风华香。我在国都的宅子里埋了好多,等战事完了,估计就能喝了。这次爹就先将就着吧。”
“好。这味道虽好,倒真不如风华香。”
“········”
“轻风参军的时候偷偷带了几坛,后来你娘又送过去了几坛。说是玉液也不为过。”
“真的?爹喜欢就好。反正再过些日子战事就不那么紧张了,到时候我们偷偷溜回去,接着喝。”梨霜倒酒倒得更欢了。
“你这孩子!”哑然失笑,陈元帅看眼梨霜微暗的眼底,纯净的笑颜,神情不由一晃,转而摸摸她的头,“你用了几天从极北赶过来?”
“四天。快吧?”
“快。不过日后可不能这么做了,瞧瞧你的眼睛,如今才二十出头,还是神医的弟子。”
“哦。其实没事儿的,抹些药就好了,我平时也不困。”
“不困?”明显带有疑惑。
“真的不困。我好歹是神医的徒弟,师父别的本事没有,那些练气养生的办法好歹我也学了的。而且还不错。不过,爹,你练得是什么内功啊,感觉很厉害的样子。”虽然浑厚,可那功力,闻所未闻。
“内功?那,也算是内功吧。”微讶,陈元帅接着,“那只是一个小门小派的内功心法,具体名字早已记不起来了。只是我既为军中人,习武也不必高深,所以当初便胡乱练了,不想,竟然大成。”
“这样?那,爹,你要是将剑法融会贯通,岂不是,难逢敌手了?”梨霜顿时兴奋了,如此一来,那什么越遥——不过,万一再把其他人惹来怎么办?那些江湖上好斗的。
“霜儿?”梨霜已经走神儿了。
“啊?”
“元帅,钰王爷派人来催了。”帐外,浑厚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么快,爹,那,我们过去?”
“你明天要去哪里?”仿佛未曾听见似的,陈元帅直直看向梨霜,眸光,看似如常。
“莫开府。”下意识的低声,梨霜头一缩,有些忐忑的看向陈元帅,“我觉得这一趟必须去,而且最好亲自去。爹?”
“这样,那,我这里当真有些你需要的东西。”出乎意料的释然一笑,陈元帅温声道。
“真的?”
“嗯。我们先过去吧。莫让其他人久等。”
最大号的营帐里,这时候已灯光冉冉,茶水温热。除了最上号的两个座位,其他人都已正襟危坐,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