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儿真坏!啥怀不怀春的,娘让我绣,只得绣了……”
其实乡里的风气并不像陈洛儿原来想象的那么死板,姑娘家一到了十四五岁,不但父母天天要操心她们的终身大事,就是她们自己,也知道开始思考这些事情了。到了十五岁,张罗结婚的事情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个女孩子,不能决定自己的出生,但是在某种程度上可以通过结婚来决定自己后半生的幸福的。
结婚,就是第二次投胎了。每个养了女孩子的家庭,都非常重视的。
“小青,你绣得真好,你未来的夫君如果看见了你绣的东西,他一定会非常喜欢你的。”陈洛儿这话可不是客套话,在某种程度上,女孩子的绣品几乎就决定了她的人品,而人品就是未来的生活了。
“洛儿,别说啥夫君不夫君的,若那媒婆子存心想整治我家的话,不怀好意地说下一个乱七八糟的男人来,绣得再好也是白搭了。”陈小青说到这里有些黯然神伤。
“那倒也是。”陈洛儿将枕套还给小青,接着她的话说,“咱们这女人啊,命运从来都没有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再好的姑娘,也得看那媒婆的心情和天老爷给的运气了。运气好了,就说一个知冷知热的主儿;运气不好,便只得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过上一辈子,给他生一串串的娃娃,哪里还会有自己的幸福生活?”
陈小青深有感触,忙激动地说:“可不是咋的?所以洛儿,上次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我可是佩服得不得了呢,就咱们这陈家沟,还从来没有出过像你这般烈性的女子,不喜欢那男子,便用死来抵抗,我,恐怕是做不到的,我一死了,我爹和娘也就不能活了,他们只养了我一个,哎,女孩子的命啊……”
“哪个想去当烈性的女子?父母养了自己这么多年,一下子投河死了,这便是不孝,我也知道这样不好,但实在那男人不像男人,我一想到要和那样的瘫子过上一辈子便再没有了活下去的愿望……罢了,这事已经过去了,咱不提他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好好地活着,爹娘养活咱们不容易的。”
现在的陈洛儿可再不会去为某个男人而投河了。要投河,也是那男人为她而投河的。
“好了,洛儿,我以后也不再提这事了,好在你活了过来,不然的话,咱姐俩哪里还能坐在这里说知心话?”陈小青微笑着,看了看陈洛儿。自投河的事情发生以后,她对她真真儿是有些刮目相看了,现在俩人在一起处的时候,又多了一层敬佩在里面呢。
“小青,你现在开始绣这些东西了,可有了心上人没有?”
陈洛儿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这事急不得,须得一点点地引导才行。古代的姑娘毕竟没有现代的开放,虽然自己可以各种无节操无下限,但是她们还没有开化到那程度啊,说话可以悠着点儿来,不然,会吓坏她们的。
陈小青脸一红,闪了几下眼帘,叹了一口气,有一丝淡淡的失望飘过:
“哎,洛儿,哪里有什么自己看上的心上人儿,不过全等着媒婆上门呢,谁知道她们会说出一个什么样的人来。你也是知道的,村子里并没有合适的后生,有的年龄相当,我却不喜欢……”
“哦,是这样啊……”陈洛儿若有所思,突然很神秘地说,“不过昨天晚上好生奇怪,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是关于你的梦,梦境真真切切,醒了后我睁着眼睛想了半天呢,想不通是怎么回事,今儿便上你家里来和你说说,看是怎么回事。”陈洛儿开始说瞎话了。现在情势逼得她只能编瞎话了啊,不然,怎么说通陈小青,怎么让她和黄大奎去相会?
“梦,啥梦?”果然,陈小青被吸引住了,瞪大眼睛定定地盯着陈洛儿,停住了手上的活儿。
古人都重视梦境,在科学不发达的古代,人们都觉得梦是某种预兆,相当重视。若是吉梦,便是高兴不已,若是不祥之梦,心情也要受到极大的影响,而且梦境还可以指导人们怎样应对。那些集市上,总是有一些瞎子旁边放着一个幌子,伸出手指着给人算命解梦呢。
一听做了与自己有关的梦,陈小青怎么都稳不住了,强烈的好奇心让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陈洛儿即将说出的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