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盘大了,人口也就多,田地多了,安置人的地方也就多,所以也就是个麻烦,倒不是什么难题。
郝摇旗率部投降的消息在当天傍晚传到了李孟的帅帐之中,随行的诸位军将都是惊叹万分,本以为在周围的几万步卒还是个麻烦,谁想到被大帅如此轻而易举的解决,果然是正奇结合,计策若神。
但下属们紧张忙碌这些收拾战局的琐事公务,李孟不过是调拨八百亲兵和三千轻骑去追击闯王李自成,就再没有什么军令下达了。
将近四千骑兵追到鲁山就放弃了追击,闯王李自成这么多年的征战,亡命奔逃的可不是一次两次,他既然跑出去了包围圈,想要追上,可就难了。
闯王尽管是跑出去了,可他辛苦积攒起来的主力在襄城这一战之后灰飞烟灭,想要再重新练出这么一支部队来,可不是仓促能办成的事情。
而且闯王能有这样的地盘,能积累起来这样的实力,完全就是倚靠着一场场胜利,这次大败之后,天下人都是明白了谁强谁弱,有话叫众人拾柴火焰高,可大顺接下来却是树倒猢狲散了。
就算是闯王想要恢复,也要看胶州营给不给他这个时间,以胶州营行事的风格,这种可能基本没有。
李孟不是崇祯,胶州营的各位军将也不是大明的督抚,万万不会因为李自成耍的一点小技俩就会延缓自己的计划和攻势,胶州营对待顺军的态度一直是忍和等待,就是为了找到一个可以毕其功于一役的机会,现在这个机会被找到,忍了这么久的山东兵马自然要把事情做的干脆利索,不留后患。
这些都是后话了,尽管河南形势一片大好,李仙风和开封城内的各位官员以及在河南有身份地位的豪绅名望,都开始写信派人来恭贺齐国公此战大捷,想必这消息传播开来,天下间凡是有资格写信恭贺的,都会来表明自己的态度了。
这一战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大家都是心中明白,代表贫民流贼的李自成和代表大族士绅的李孟,到底应该选择那一边,大家心中更应该明白。
看着是喜事连连,不过在襄城一带大营中,高阶的武将都是知道,大帅这段时间的心情不好,脸也经常是阴着。
众人都在琢磨,这一战是不是有什么隐患,可思前想后,这一战之后,应该是一个胜利接着一个胜利,莫非是胶州营在其他方向上有什么问题,塞外和关外都是一片大好,现在那边已经是冬天,就算是有战斗也已经停下来了。
大帅究竟怎么了,唯一适合询问劝慰的,在现在的大营之中,也只有主簿袁文宏可以说两句了。
一来是经常参赞机要,二来他是军中稍有的高位文官,又是山东系统内部的嫡系,说话多少可以随便些,这一日他把郝摇旗部和襄城东顺军降卒的调配文书送到帅帐中来,进来之后,就看到李孟盯着地图发呆。
亲兵已经是通传过,袁文宏进去后,先是躬身问好,然后开口说道:
“大帅,征西陈将军那边在降卒中挑选了五千人补充到部队之中,豫北游击袁大人和归德都司贾大人各自挑了两千人,开封那边过来的屯田庄头给大帅禀报说道,这边的顺军降卒都是青壮,而且懂得农活,只要是熬过这个冬天,将来都是上好的劳力。”
李孟看着地图没有回头,沉声的回答道:
“顺军这些力量都是陕西、河南仅剩的青壮劳力了,活不下去起来求生造反,他们都是农户出身,自然是好劳力,让田政司的那些人查查,这些劳力的家人还在不在,若是在的,尽可能让他们团圆。”
“大帅慈悲,这些降人必然感激涕零。”
袁文宏一边躬身赞颂,一边心中却是佩服的恨,顺军这些年轻的兵卒多年征战,陕、豫之地又是连年的灾荒战乱,十室九空,这些降兵大部分都是孤身一人,大部分都没什么家人了。
可李孟这个举措一出,这些顺军降兵肯定是感恩戴德,原本不稳的心思也会因为这个举措安定下来。
山东耗费不多,却可以收拢人心,并且在天下人面前呈现出一个仁义之师的形象,真是一举几得,这做法真是妙绝。
袁文宏告了声罪,急忙在边上找了个桌案,摊开纸笔把李孟的命令写了出来,写完之后,递给李孟过目用印,又在哪里说道:
“马军统领汤大人已经派来了信使,说是今日下午就和那明廷的总兵高杰一起前来拜见大人。”
李孟已经是坐在座位上,浏览了命令,唤来亲兵用印,开口问道:
“汤二那边对顺军的骑兵觉得如何,这次要不是想到留给骑兵点种子,我就让下面的人杀个干净!”
“回大帅的话,汤大人说这些顺军的马队很多人的草莽习气太重,要不就是当年明军的兵油子,马上马下的作战还可以,但适应咱们山东的军纪还要一段时间,不过汤大人也对大帅感恩不尽,马军规模陡然大了一倍,他说只要过上半年,大帅就能看到一支纵横天下的无敌铁骑!”
尽管是袁文宏转述,可这话却依然是豪壮异常,连一直是沉着脸的李孟也是笑了下,可还是能看到李孟脸上闷闷不乐的神情,袁文宏迟疑了下,还是开口劝道:
“大帅,学生斗胆说句话,临清之乱,无非是乡野村夫的呱噪而已,顷刻平定何须挂怀,而今消息未到,想必是路上耽搁而已,大帅莫要忧心,眼下大胜圆满,正应当畅怀欢庆,大帅也该舒心啊!”
李孟轻拍了下桌子,无趣的说道:
“什么大胜圆满,我带兵用兵也快十年,若是能早一个时辰把袁时中和三个团放出去,李闯绝对逃不出去,可惜我在战中才想到此点,却让这李闯跑了,今后还要费一番周折,想想就是心中郁闷!”
李孟说的郁闷,袁文宏却不好跟着说什么,李孟这一仗从几年前的蓄势,引导顺军和明军的动作,到襄城大战的全歼顺军,变顺军的四面合围为胶州营的铁桶阵,这样的布局用兵,甚至可以被称为是神奇。
至于闯王李自成趁乱逃走,这不过是白璧微瑕而已,反正以胶州营绝对优势的实力,接下来也不会成为什么破坏性的错误,可李孟还这般的自责遗憾,该怎么去说,只能是说过于追求完美,袁文宏也没有什么劝解的办法。
军帐中安静了会,袁文宏才又是开口问道:
“大帅,陈将军今日派人捎来口信,说郝摇旗是顺军的宿将,熟悉河南和湖广两地的地形,能不能划拨他帐下效力,徐州军中可以给他个参将的位置。”
李孟沉吟了下,摇摇头,吩咐道:
“这个不行,此战结束的太快,郝摇旗又是顺军的核心人物,要是这么快让他随军征伐,难保会有什么乱子出来,郝摇旗手下的兵卒可以编练出四千来,再给他补一个团,让他去卫辉或者彰德,他在黄河北镇守,先熟悉下胶州营的各项规程,历练出来了,有他的用处,陈六那边,清查司那么多人,让他行文调拨!”
比起对顺军内部和河南地形熟悉无比的郝摇旗,清查司的探子们自然是差了许多,可李孟的考虑也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袁文宏自然不会说破,这件事也算是成了定论。
不过,马队统领汤二和明廷的延绥总兵高杰却比通知早到了会,听到军帐外的亲兵通报,李孟刚要见,却想到了一件事,开口扬声吩咐说道:
“先让汤统领领着高总兵在咱们的军营中走走,看看各营的日常操练,也去正在打扫的战场上看看。”
几万大军的营地不小,加上四处赶来的民夫丁壮还有顺军的降卒,加上货场和焚烧尸体的场地,用巨大来形容也不过分。
尽管马队统领汤二不明白大帅命令的用意,可作为直属部队的他,却知道无条件的执行命令,和他一同前来的延绥总兵高杰尽管一直是恭恭敬敬,可未免太过油滑了些,让自命为职业军人的汤二极为不习惯。自从确定山东兵马大胜之后,感觉高杰一方面是敬畏,一方面则是打起了小算盘,比如说把自己的军队和马军的营地拉开距离,派出人在地上上拉丁入伍,和地方上的乡绅勾勾搭搭等等。
这倒也可以理解,投诚这个事情不会有什么疑问,唯一的是高杰想要让自己的部队规模大一些,自己的筹码也大些。
满心活泛的高杰在看完胶州营的大营地之后,看完那些严整训练的步兵队列,看看堆积如山的物资和大批的民夫丁壮,威武之师和这些一切背后的巨大物力人力,延绥总兵高杰突然觉得一阵胆寒,好像自己玩惯了并且把自己玩到总兵位置的那些招数,好像不会好用了,已经过时了。
结束了参观,差不多也到了午饭的时间,汤二和高杰心思各有不同的前往帅帐处用午餐,快要靠近的时候,却看到一骑飞驰而过,骑士在马上对拦路的卫士大喊:
“六百里加急,山东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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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直下,老白的名次也一直下,我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