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的每一队起来值夜的士兵都是提高了警惕,有凶狠的敌人这个众人早就是知道,可这些敌人居然还敢在永平府之外,半夜偷袭,并且做的如此隐秘,真要是被外围的“蒙古马匪”抓到空挡,冲进来,还真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尽管知道或许打伤打死了敌人,但先遣队的士兵们也不敢贸然的出去查看,在这黑暗中的危险太多,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第二天早晨的时候,张坤派了一队士兵去了昨夜开炮的那个方向查看,结果除却一匹马尸之外,没有看到什么别的。
在这个季节的野外,如果有血腥味的话,很容易招来些小动物,而且昨夜那些人很小心的把痕迹都打扫了一遍,的确不会发现什么,这匹马尸上的马鞍马具同样是被人拿走了,马匹比较矮小,看起来的确是草原上的蒙古马,尽管蓟镇和辽镇距离蒙古草原很近,可所用的马却都是稍微高大些的。
对于懂得看马的人来说,蒙古马和辽马分别差不多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用的是“蒙古马”,是不是真是蒙古马匪。
“娘的,蒙古马匪要真有这个本事,蓟镇早就被鞑子占了,那还有高第的去处。”
听到下属的禀报,张坤恶狠狠地下了判断,晚上的炮击过后,第二天车队启程的时候,却没有看到那些远远吊着的骑士们,还以为被昨晚上的痛击吓住了,谁想到到了中午时分又是跟了上来。
天气很阴沉,眼看着就要下雨,地面上还那么难走,先遣队的士兵们依旧是疲惫异常,到了晚上,在张坤的吩咐下,几门小炮在临睡前都是被装填好弹药,做好随时发射的准备,然后才安排士兵们值夜睡下。
这天晚上,外面的骚扰却多了很多,而且明显把目的放在了惊扰上,而不是那种攻击为主的偷袭。
“蒙古马匪”距离车队很远,和白天一样小心翼翼的躲在了火炮的射程之外,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搞了些锣鼓响器,拼命的鼓噪叫嚣,连续的折腾,就是让山东先遣队根本睡不着觉。
白日里就是疲惫异常的胶州营士兵,晚上再有周围的这种惊扰,这休息就更差了,疲惫不断的在累加。
而且晚上的这种骚扰如果先遣队没有开枪开炮反击的话,这些马匪们还会小心翼翼的靠近,这次并不像是那晚上一样,始终在一个方向,而是发出声音之后就立刻转移到另外一个方向上去。
晚上先遣队的火铳火炮也是零零散散的开火,可这次却没有什么效果……
几乎是形成规律了,第二天上午马匪们却没有和从前一样没有出现,看起来这些“马匪”也是在不断的改进之中。
张坤心中明白,对方的法子准备就是想用这阴雨天造成的泥泞道路,还有夜晚的骚扰,让胶州营的先遣队疲惫到不能承受的时候,选择后退或者是在偷袭中崩溃。
不过这一天的官道却比从前好走了许多,因为这几天都只有小雨下,路边实际上在不断的阴干过程之中。
这天的路比平日走的都要慢许多,士兵们哈欠连天,的确是累的要命,而且今天推动搬运陷入泥泞中的马车的人数也是少了很多,因为也有专门的人手拿着武器准备警戒,今日的蒙古马匪比平时更大胆了一些,或许知道疲惫的人反映就会慢,有些大胆的马匪会叫嚣着跑到火铳的射程边缘,等到胶州营的士兵做出反应的时候,他们再拨转马头跑开。
目前在河间府的河北军还没有太多的余力提供支援,按照士兵们这等疲惫的状况,走回头路被那些“蒙古马匪”截杀的可能性也非常的大,先遣队的首领张坤终于是感觉到了为难,这样的情况下,前进和后退都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这一天是八月十二,从早晨到下午,先遣队团副守备张坤的脸色和天色一样的阴沉,临到天黑的时候,张坤却在营地之中放声大笑,起风了、天晴了……
八月十二的月亮已经是不小,清朗的夜空,月光可以照射到很多东西,这天晚上的扎营比平常要轻松许多。
在月光下,趁着夜色靠过来的蒙古马匪无所遁形,即便是在篝火火堆的照射范围之外,影影绰绰的马匪行迹也很容易被发现。
秋天的北直隶天气多变,从河间府启程之后碰到的连绵阴雨天,在八月十二这天终于是放晴了,而且开始起风。
光线良好的夜晚,让敌人根本无法偷袭,而日照和风却能让潮湿泥泞的地面快些风干,人算不如天算,想必就是说这个。
这天晚上,冒险靠近的马匪们被火炮打中了两次,然后就不敢发动另外一次的骚扰了,第二天早晨,在炮击的地方发现了四匹马的尸体,骑士的尸体都是被偷偷的带走了。
一晚上的风干,路面却比从前好走了许多,休息了一晚的先遣队士兵们精神也是比前面几天要好。
游弋在周围的马匪们这次出现的很晚,或许是因为昨天晚上的损失,或者是因为这样的天气条件下,山东过来的这一支车队肯定会越走越轻松,而谈不上什么疲惫和懈怠。
到了八月十四,连续几日的好天气,大车已经可以比较顺利的前进,士兵们基本上不用担心大车陷入到泥泞之中了。
或许是连这些蒙古马匪也要去过中秋节,八月十四的晚上他们没有出现,八月十五、八月十六这两天都是没有出现。
先遣队已经是进入了永平府的境内,在这条官道上,第一个到达的大城池是永平中屯卫,先遣队拿着朝廷和李孟的公文文书,到达了这个卫所,按照规矩就可以接管这个卫所一应防务。
永平中屯卫当然不会这么乖乖的接受命令,也会有许多的猫腻做法,但进入卫所之后,再有什么举动,和在卫所外有什么举动那是完全不同的。
进城之后,如果对这先遣队有什么不利的举动,那可就是**裸的挑衅和对抗,而且永平府和蓟镇的上下人物也是知道,山东在蓟镇肯定是安插了探子,这消息不可能保密的住,到时候倒是给了李孟大兵攻来的理由。
如果在城外的官道上动手,那一干的毛病都能推到所谓的蒙古马匪身上去,或许这个法子也不能拖延太久,不过拖得一时就是一时,反正蒙古马匪不可能根绝,这样的事情还可以继续做几次。
先遣队的路程则是越走越轻松,士兵们白日间甚至可以轮流到大车上休息休息,享受下着秋日的阳光,在顺天府境内就一直是跟着不放松的马匪们,这几天都是完全消失不见了,这样的动向,甚至让张坤感觉他们真的是蒙古过来的马匪了。
到了其他的地方才知道山东的好处,这一路上,所走的也算是要道,可却看不到什么中继和驿站,也亏得是大车上拉着军需用的物资,并且在北塘和芦台这两个镇子上购买了不少,这才是支撑到现在。
按照下面的人禀报,说是物资还能支撑两三天左右,张坤也不以为意,反正还有一天的路程就能到永平中屯卫,到时候多补充补充就是了。
永平府是大明兵马出关的必经之路,大兵经过,沿途的百姓自然是叫苦不迭,更加上最近几次的满清大军入关都是在永平府的隘口进入,永平府除却大城之外,散居在野外的村落和聚居点都是遭受了灭顶之灾。
结果行走在官道上,沿途的环境就好像是在大草原上一样,根本看不见什么人烟,倒是经常有狼跑过。
而且名为官道,自芦台之后,张坤发现自己没有发现什么同行者,也没有什么迎面过来的客商。
真是和山东不同,在山东的水路陆路上,想要见到这样的情况,差不多只能在过年的时候才有可能,张坤心想,到底山东之外的地方遭受了什么样的灾难,才会有这样凋敝的景象。
但八月十七这天,刚刚整理完宿营地,在营地之内生火做饭的时候,张坤就没有时间来感慨。在官道的东边方向,有烟尘涌起,火坑上的汤锅水面开始有波纹荡漾,大股的骑兵冲过来了……
“憋了这么多天,还是忍不住动手了!!”
张坤把喝完碗内的咸肉汤,站起来冷笑着说道,不管从那个方面来说,在进入永平中屯卫之前,这些天好像是苍蝇一样的“蒙古马匪”,总归是要真正的动手一次,要是等先遣队去公事公办起来,那一切都不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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