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周王朱恭枵哈哈的笑了起来,神色之间很是轻松自在,孔三德听到这话之后也是一愣,跟着笑了出来。
周王府燃起大火,周王一家安然坐船前往山东,这个消息被当作是第二等的重要消息,也是快马加急送到了济南城,与此同时,除却山东嵫阳之外,南直隶和江北地和北直隶的河间府也都是做出了动员的态势。
这个消息流传开来之后,大家都不敢判断地方上会有什么反应,当然后来这件事并没有预想的这么极端,可这时候,胶州营对大明朝廷的中央威权还是颇为的忌惮,不想因为这件事起了风波。
齐国公李孟难得会动用山东的力量为自己来做什么私事,此次却也是破例了,去往内宅的时候,李孟也和木云瑶开玩笑说道:
“为了岳丈一家,我可是冒了被天下士人唾骂的风险,云瑶,这次咱们可是一家团圆,再也没有什么心病了。”
李武尽管从出生身体就虚弱,可他毕竟出生在大富之家,名医诊疗,各种珍贵的药材和食材随意使用,身体倒也是正常成长。
这倒是让木云瑶放宽了些心思,有了儿女的女人和从前的女孩自然有很大的不同,木云瑶也是变得稳重了许多,听到李孟这么说,木云瑶心中的最后一块石头也是落了地,当时抱着孩子就要起身施礼致谢。
木云瑶身体虚弱,李武还是婴儿,这个动作倒是把李孟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止住,又是调笑安慰了一番。
闽海郑家的二当家郑芝虎已经在山东呆了快有四个月,每日间都是去往齐国公门口通传求见,可都是被人冷冰冰的挡了回来。
郑二爷从前没有受过这个气啊,可却不得不忍着,在山东呆的这段时间,郑芝虎真是重新认识了山东的局面。
八闽商行在济南城的代表几次被郑芝虎骂的狗血淋头,而且已经是派人给南直隶郑鲨那边送信,让他给山东八闽商行的代表换人。身在山东腹地,才知道这山东到底有多么强大,面对这么强大富裕的山东,却不能准确的把消息传递给主家,导致龙头郑芝龙作出了错误的判断,让郑家目前这么处境如此的尴尬,这样的人还要他有何用。
如果这个代表不是自己的亲堂弟的话,郑芝虎恐怕就要拔刀砍人了,郑二爷这边耽误的也是越来越焦躁,看眼下这样的局面,若是山东兵马过了长江,那时候郑家可就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本钱了。
他准备如果七月份齐国公仍然不见自己的话,那就写信给自己的大哥,闽海郑家的龙头郑芝龙,让他亲自来见。
要说这事情还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郑芝虎还真是碰到了柳暗花明的局面,七月十三,齐国公李孟派人传见。
郑芝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当真是欣喜若狂,急忙在八闽商行驻扎在济南的分号中调记了几件珍贵的宝物,准备当作见面礼、
这段时间,郑家一直是派人给灵山私港那边的八闽分号送去珍玩金银,然后由这个八闽分号送往济南城,就是为了给郑二爷用来走人情见面用的。
实际上李孟想见郑芝龙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在六月二十九那天,宁乾贵在傍晚登门拜访。
李孟和宁乾贵关系非同寻常,李武的诞生,宁乾贵也是送了一份大礼过来,然后就是赶往莱州一带,因为铸炮和铜钱对铜料的紧张需求,宁乾贵已经准备去往灵山私港,和各路海商购买铜料了。
铜料粗重,肯定不如船上多装载些精细货物赚钱,各处未必愿意做这个生意,可高价收取铜钱,一来是市面流通不畅,二来是胶州营未免赔的太多,可铸炮这件事情耽误不得,每个团三门三磅炮,这个数量太大,而且开封城的城防也需要火炮,这些都是需要大量的铜料。
宁乾贵已经是做好了打算,赔钱也是准备认了,毕竟大帅李孟有过要求,那就是军工第一,要想尽方法,无论如何要保证军工的正常运转。
对铜料紧缺,市面上铜钱价值高昂这种种情况,李孟却没有什么知识来应对,因为这差不多是经济学的范畴了。宁乾贵离开济南的时候,李孟还特意的叮嘱说道:
“铜料紧缺,这并非你的过错,只需要筹备到足够的铜料就是,其余的后果咱们押后再议。”
这就是为了让宁师爷安心,李孟也做好了赔钱的准备,但算算这个日子,才不过是十几天,也就是宁师爷到了灵山私港然后马上回返,到底有什么急事,让山东的大掌柜如此着急呢!
尽管是傍晚,正是一家团聚的,但宁乾贵到来,李孟还是出来相见,毕竟是公事要紧含糊不得。
见到宁乾贵的模样,李孟又是吃了一惊,宁乾贵这些年身在高位,手握巨量的金银财源,再也不是从前那师爷的状态,也是威严自重,颇有大人物的涵养气度,今日间这种狂喜的状态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大帅,有铜了,有铜了!!”
宁乾贵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运,胶州营在这般缺铜的时候,却有一名山东地方豪商从倭国贩运了大批的铜料回来,这是何等的幸运之事。
原来这倭国就是产铜的地方,并且铜价这般的低廉,实在是胶州营的幸运,但胶州营却没有足够的海上运力来往于山东和日本之间,就算是这次的大批铜料,也是用郑家的船队运回来的。
胶州营目前对铜料的需求是极为巨大的数目,并不是胶州营目前的近海船队就能去运输的,而目前东亚的海面上,也只有郑家的船队才有这样的能力去运输这么大量的物资。
按照李孟的想法,本来还要继续晾这个郑家的代表一段时间的,双方尽管相隔两三个省,彼此都无法切实的打击到对方,但目前的状况下,胶州营却是在各方面占据了优势,完全的压倒了福建的郑家。
后世人常常评论,郑芝龙有大才而无大志,以郑芝龙几千艘船,差不多南中国的海盗力量都是为他效力的规模和实力,当时甚至对于日本都有侵占其一部分的可能,那些南洋小国更是不在话下。
要知道,在当时郑芝龙的实力已经是膨胀到,西班牙和荷兰人也不要和其保持和平的程度,但是他却依然把福建所谓基业看得极重,当然,这也是中国人骨子那种乡土观念在作怪,一切只有大陆上的才好。
这和如今广大人民群众争先恐后出国的热情正好是反了过来,细想下,倒也是颇为的有趣。
晾也晾了这么久,既然现在有用得到对方之处,自然是要召见。宁乾贵从灵山私港返回前,也是和周继海详细了解了这批铜料的来源和日本贸易的一些情况,周继海自然知道这个生意独家垄断才赚得更多。
可他也明白,凭借自家的资本,想要做山东和日本的买卖,特别是每笔都牵涉大批银两进出的铜料生意,恐怕还要把这个生意作跨,既然买来的铜也是要卖给胶州营的,自己的本来目的除却赚钱之外,又是要交好齐国公,索性是把胶州营的灵山商行也给拉进这个买卖来。
第一笔好处,周继海已经是拿到了手,包括他垫付的银子和买铜的银子,并且差不多赚到了三成的利润。
对于海贸来说,这三成的利润并不算高,可要想到这铜料的生意进出的绝对数额巨大,三成的利润也是相当大的一个数目,周继海已经可以说是陡然而富,并且是前程远大,山东的商人不少,依靠港口做海贸生意的人也是不少,这次和周继海一起去往日本碰运气的富贵子弟也不少。
但是能发现这商机的人却只有周继海一个,而且这个铜料的生意正好是补充上了胶州营急需的缺口,这真是需要平日里的观察和敏锐的判断,头脑也是清醒的,对这样的人才,灵山商行真是急需。
用比较粗俗的话讲,周继海这一铺赌对了,李孟听完宁乾贵的介绍,当下作出了决定,对日的生意可以暂时由这个周继海负责,铜料进出,可以让他有两成左右的份子,胶州营从来不让人白跑腿。
周继海一举成为灵山商行十五名高级掌柜之一,周家几乎是没有什么迟疑,立刻是把周继海当作了族长的继承人,族中的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者还放出话来,若是周继海愿意,族长的位置也是他的。
发财反倒是小事,能绑在齐国公的战车上,这才是大功劳!
只不过这当日间收取周继海高额运费的船头却是吃了亏,他也没有想到这位在日本被笑成事傻子的小伙子,回到胶州之后就是一步登天。在灵山私港那边下了船,看周继海的这般境遇,再听到二当家已经在济南被冷遇了几个月可还是上下活动,这位船头顿时是觉得害怕。
如今郑家这样求山东,周继海这等山东的官商却被自己狠狠的敲了一笔,要是让当家的知道,那个下场实在是太惨了。
郑家是海盗出身,对内部的惩戒一向是血腥残酷,被吓坏了的这位船头当即是把赚来的银子要给周继海送回去,周继海这次已经是发的厉害,自然不稀罕他的这点银两,何况的确是用船给运输了,这钱也花到了实处,所以压根不收回,把这名船头吓的愈发厉害,又跟自己船队的人借了一笔银子,又给周继海送去,这要是收下来,周继海这一趟但是这运费上就赚回来几百两。
莫名其妙的周继海和这名船头互相推拒,如果不是兴高采烈的宁乾贵带着他一同前往济南,恐怕这纠缠还要持续下去。
同去的那些山东商人子弟也是后悔不迭,因为山东和日本来回都是要乘坐郑家的船只,不少人都是和周继海一同回来的。
有的人买的漆器,有的人买的刀剑,还有聪明人用带去的银两兑换回来不少金子,不过这一项上德川幕府上有限制,所以只能小发一笔,所有人带着的货物看着都要比周继海压在舱底的铜料要利润高许多。
这些人都在等着看周继海的笑话,这一船铜料就算是回去铸成铜钱,折算上匠坊匠人这些花销,也不过是一倍的利润,可问题的关键是大明严禁私人铸钱,山东更是严刑酷法的查禁。
而且金属锻打铸造的师傅差不多全部集中在兵器制造局,大家都知道,这一趟周继海差不多把他一房的银子都丢进去了,根本没有余钱来招募匠人、建造工坊,前提是不想掉脑袋,总不成这些铜用来铸造铜器发卖吧。
不是每个人都能观察到市面上的铜钱价值高昂是因为兵器制造局对铜料的大量需要产生的。
不是每个人都有决心用这么大笔的金银购置铜料,准备就算白送也要给胶州营兵器制造局,这种下注的豪气。
周继海观察到了,周继海敢于那近两万两银子去博一下,现在他成功了,这一趟去倭国,最粗重的一批货物却取得了最大的利益,想要看这周继海破产笑话的人都是傻眼了,现在知道这铜料大利也是晚了。
谁都知道下一趟肯定是灵山商行带着大笔的金银去往日本,那时候,除却周继海之外,他们那该能赚到一点便宜。
周继海笑到了最后,果然是笑得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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