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勒爷,好好呆着,这些分寸,老将我把握的清楚。”
图里琛被这突然的冷淡态度吓了一跳,紧接着就是心头火起,可环绕在阿巴泰身边的八旗军将以及摆牙喇亲兵各个神色不善,兵器早就是抄在了手上,怕是再说几句,局面就不一定会怎么发展了。
眼前能不能活着回到关外还另说,谁还会和这所谓身份亲贵无比的科尔沁贝勒有什么好脸色。
几名图里琛贝勒的亲随看着势头不对,连忙陪笑着把图里琛拉开,这才算是了结了眼前这尴尬的局面。
对于这等驱赶仆从军攻击的手段,满蒙八旗又是用的熟了,阿巴泰这边一声令下,到没有人有什么抵触或者是反对,有人在前面挡着,各旗营头的甲丁骑兵干脆利索的在军将的号令下开始列队。
蒙古散兵虽然在那里鼓噪,可毕竟不是一个整体,草原上各处汇聚而来,甚至彼此之间都有积怨矛盾,怎么能是完全都是一个系统的满蒙八旗的对手,被满蒙八旗的马队在身后列阵开始驱赶,完全是措手不及。
不向前冲的蒙古散兵下场很简单,立刻是被督战的满蒙八旗砍杀当场,在这寒光闪闪的利刃之下,在死亡威胁之下,蒙古散兵也不得不向前冲锋,对他们来说,不管是明军那边还是自己战友那边,都没有给他们留下活路。
他们的路也只有一条,那就是向前冲……
这一回合,胶州营这边仅仅是出动了七个营,而鞑虏大军这边却已经是完全的运动起来,乱哄哄的蒙古散兵在前面,后面跟着满蒙八旗的骑兵队,开始缓缓的向前推进。
蒙古散兵的前队实际上是被后面的同伴向前拥挤着前行,开始的时候没有人情愿,可知道这种前冲的势头根本没办法逆转之后,也只能是无可奈何的做出了战斗的准备,这样万马奔腾的局面,谁要是故意放慢马速,唯一的下场就是被同伴们的马匹撞倒,在马蹄下被踩踏成肉泥。
也只有抽打马匹向前冲,当成是生死搏杀的战斗来对待,这样或许有一条活路,本来垂头丧气的鞑虏队列,从开始的士气低落、纷乱、沉默。除却马蹄声逐渐的嘈杂密集起来之外,喊叫声也渐渐的大起来。
每个从前是牧民,这次为了贪图明国的财富而依附八旗强盗集团来到这里,谁想到在明国关内并不是金山银山,而是死路一条、
对面这支明军不动如山的军阵,他们已经是见识过,也知道这军阵的可怕,冲上去的下场,十有**是死亡。
被逼着前冲的蒙古散兵,他们知道前面就是死路,可如果不冲,他们的下场同样是死亡,每名蒙古散兵都是绝望至极,好像是濒死一样的野兽般发出了凄惨的嚎叫,高高举着武器,不管不顾的踢打着马匹。
蒙古草原上的牧民,他的坐骑差不多和他们的亲人差不多,也是他们最重要的财富,可此时谁也顾忌不到这些了。
这些散兵们马靴上的马刺已经是把马腹踢的血肉模糊,剧痛把马匹刺激的也同样快要疯狂了,整个的满蒙大军,经过了短暂的杂乱之后,几乎是突然变得狂暴,加速朝着明军军阵这边冲了过来。
看着对面狂躁起来的鞑虏兵马,李孟神色不动,朗声开口说道:
“七个营的正面恐怕是要被这些鞑子兵马包住,第十营到二十营随后跟上,列横队前进,炮队后退。”
万马奔腾,在冬天的土地上激起了巨大的尘土,遮天蔽日,就连天空在这一刻都好像是被挡住了,似乎变得阴暗,配合上蒙古散兵的绝望嚎叫,马匹被马刺刺激剧痛的惨嘶,此刻仿佛天幕被拉开一块,露出了被他遮蔽的地狱。
地狱的出口被打开,无数的妖魔鬼怪被放了出来,场面突然间变得极为的恐怖,震慑心神。
两侧的轻重骑兵依旧是不动,半路上的七个营看着如此的势单力薄,但这七个营似乎是没有感觉到恐惧,鼓点的节奏其实,在那个七个营之中的步卒已经是听不清楚,可他们的步伐和阵型却丝毫不乱,平日的队列训练已经成了每个人的本能。
对面大股的鞑子骑兵冲来,可这七个营却没有减缓速度,依旧是保持着常速前进,而后排的十一个营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也是开始前进。
打马狂奔,两军之间的距离不需要跑太长时间,甚至可以说是转瞬即到,这样的狂奔状态下,所谓的骑射自然是谈不上。
马匹颠簸的厉害,想在马上拉弓射箭,不去拿着缰绳,人从马背上直接被甩下来都有可能,每名骑兵都是把手中的兵器高举或者前伸,继续拼命的抽打马匹,以期让坐骑的速度达到最高。
但实际上蒙古散兵大队的速度已经有了稍微的减缓,在剧痛刺激的下的马匹高速奔驰并不能持续太久,这样的奔跑,甚至可能是耗尽马匹的马力,衰竭而死,几百步过后,已经是接近极限了。
站在火铳兵队列之间的火器统领同样是冷静异常,一直是在估算着这个距离,对方这么不管不顾的猛冲,想要是轮射估计很难了。
相距一百五十步左右,火器统领终于是大声的下达了命令:
“立~~~正!!”士兵们停住了脚步“检查枪械!!”命令次第的被传递开来,火铳兵都在检查手中的火铳,尽管在列队行进之前,按照操典,火铳应该是装填完毕等待射击的状态,士兵们检查挂在鸟嘴勾上的火绳是否是燃烧的状态,这一切都是在很快的速度就会完成。
“全体~~~~端平!!”骑兵部队的前锋已经是进入了百步之内,最前面的蒙古骑兵尽可能的把身体缩在马身之后,他们知道这火铳的利害,只是这种重型滑膛枪,缩在马身后面并不是能防御住的。
“第一排~~~开火!!”火器统领喊出这样的口号,那就说明是排列成三排的火铳兵就要每排次第开火。
火铳打响,弥漫的尘土之中立刻是被掺杂进枪口飘散的硝烟,冲在最前面的蒙古骑兵就好像是被大锤重重的砸中一样,打中人身上的还算好,马匹失去控制,乱窜乱跳,把阵列搞的混乱之极。
被火铳打中马匹身上,马匹不是痛的人力而起,就是向前屈膝跪倒,可狂奔之中的惯性极大,做这样的动作,往往就是连人带马滚到在地,人在这个过程中已经是被摔的血肉模糊,没有来得起爬起,就会被身后的千军万马直接踩踏成为肉泥。
第一排火铳射击完毕,前排的士兵蹲下,第二排的火铳兵又是打响,又是同样的情景,第三排火铳打响,终于是把前冲的蒙古骑兵这势头打挫了几分,蒙古散兵的前锋至今仍距离火铳阵线九十步。
若是全体齐射,固然声势惊人,不过却有很多子弹回打到最前列的骑兵身上,三列轮射,能把所有火铳的威力发挥完全。
“全体回撤,队间列队!!”
七个方队的正面和火铳兵的阵线远远不如两万鞑虏骑兵齐齐冲锋的宽度,中间这一块虽然被打的凹陷进去,可胶州营这七个营的两侧却已经是被骑兵包起来了。
如果登州军的军将来观察,就会发现老营的长矛方队之间,宽度要比他们列队的距离宽很多。
火铳兵们在得到命令之后,拿着火铳和架着火铳的木叉,转身朝着队列的间隙跑去,七个长矛方阵之间共有六个空隙,火铳兵们跑进这个空隙之中,并没有和从前那样的散乱,而是同样按照长矛方队的队列排队。
在这六个空隙之中,每队二百四十人左右,每排十二人,火铳兵也是排列成了整齐的队伍。
最前排的火铳兵把手中的木叉向长矛一样向前伸出,火铳兵们恰好是填补了长矛方阵之间的空隙,现在这七个营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大阵型。
拒马的命令早就是下达,步卒阵列早就是把长矛伸了出去,层层叠叠的好像是刺猬一样,在这七个营的正面,已经被火铳打的人马尸体倒伏一地,这对于后面紧跟着冲上来的骑兵是个摆在那里的障碍。
可身后推挤,对这些鞑虏骑兵来说,完全就是个向前不退的局面,没法转身,没法动弹,也只能是向前。
有的马匹被下面的尸体绊倒,有侥幸的跳了过来,继续的向着长矛方队撞过来,胶州营老营的长矛兵的双臂很坚定,长矛甚至没有一丝的颤抖。
冲进了五十步的距离,每名骑兵都是在琢磨着,骑兵的一**撞击或许能把这坚实的长矛阵列撞开。
但火铳这个时侯又是响起,在长矛方阵之间的火铳已经是完成了装填,又是开始开火,这次的射击没有人号令,第一排射击完毕,蹲下,第二排开始,在方阵之间的火铳方队开始轮射,二十排,足可以从容轮射,没有任何的停顿。
火铳射击,就是加长矛柄的长矛的刺杀。
刺杀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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