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施威于人 赶上
2018-04-15 作者: 特别白
第三百九十四章 施威于人 赶上
此时胶州营登州军的全体只是在向前,他们只有前面的敌人,在正前方的鞑虏大军,登州军的两翼还有敌人在游弋,但这些敌人只是仓惶的跟着大军逃窜,没有一个人要趁机攻击防备薄弱的侧翼。
登州军损失惨重,但这种韧性和气势却是无可阻挡,现在没有人敢撩拨这向前大军的锋锐,整个鞑虏大军的锐气,都被方才赵能率领火铳部队的推进所消灭掉了。
鞑子的大军,不管什么军法严酷,不管什么百战百胜,现在都是支撑不住了,看见面前那个不管是骑兵、火炮还是火铳兵都没有阻挡住的整齐队列,每个人都是从脚底到头顶彻底的凉透。
奉命大将军阿巴泰,在这场战斗中一直是指挥若定的大将,几次都接近取胜的边缘,他现在等于是整个鞑虏大军的主心骨和灵魂,他都已经是拨转坐骑逃跑了,后面的骑兵方队更是不回坚持。
前队变后队这样的队形转换就不要提了,聪明点的直接是调转坐骑朝着两边跑,然后再折向北面,脑子不那么灵活的,则是原地转向,可后队的骑兵还不知道前面已经开始撤退,原地不动,彼此拥挤,更是乱成了一团。
鞑子的满蒙骑兵,阵型一直是维持的很好,在阿巴泰等军将的从容调度下,在战场上来回奔驰攻打,到现在,什么也谈不上了,整个的队伍好像是一个沙滩上堆起的沙雕一样,被海浪一拍打,轰然的崩塌。
为了进攻的方便,满八旗马队队形一直是很紧密,此时转向逃跑,极为的不方便,陷入了极大的混乱之中,尽管现场喧闹异常,可几乎每名鞑子的骑兵都能从震天响的节奏鼓点之中,听到那火铳队列那冷静没有一点变化的步点鼓声。
那些疯子们又是要追上来了,在鞑子大军靠着前线的这些兵马都是慌张起来,要是跑的慢了,恐怕就要被这些疯子的火铳打死了,身前怎么还有人在这里挡路,这时候谁还顾得什么是不是同宗同族,为了自己活命,这些骑兵都是毫不犹豫的挥动了手中的武器,现场更加的混乱不堪。
鼓声的节奏依旧不变,这冷静的鼓声却让鞑子的骑兵更加的混乱,赵能呼吸略微粗重,额头上已经是略微见汗,穿着半身甲,不断的下令,不断的大步前进,这并不是什么太轻松的活计,何况赵能已经是指挥了差不多大半天的战斗,精神和体力的消耗都是非常的大,这名冲锋,更是疲惫。
可他每一步迈出去的幅度依旧是那么大,他的表情冷峻,现在的赵能是登州军的核心,有他在前面走着,士兵们就不会后退。
赵能的运气并不那么好,他的板甲上有几个凹陷,这都是方才和朝鲜火铳兵对射的时候,有流弹打到了胸甲上。
他这等级别的将官穿着的板甲质量极好,以朝鲜那种程度的火铳不是射程内正面射击恐怕不会造成什么伤害,流弹也不会击破铠甲。
可火铳弹丸高速飞行所携带的动量极大,砸在板甲上,等于是被人轮着重武器狠狠的掠过,甲胄和身体撞击,赵能的前胸生疼,喉间始终又要吐血的感觉,不过他都是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
他在敌我双方的看法之中,赵能此刻好像是刀枪不入、无所畏惧的金刚,他无所畏惧,领着火铳兵好像是天兵一样前进,无可阻挡。
赵能把喉间的那股难受强自的咽下去,把手中的斧枪举起向前挥下,大喊道:
“立~~~~正!”“全体准备!!”“开火!!”
火铳兵们装填弹药,瞄准着射程之内,慌乱无比、互相砍杀的鞑虏士兵们,扣动了班级,此时真可以说是每一颗子弹就消灭一个敌人了,四排轮射,鞑子的骑兵们好像是风中落叶一样从马上落下来。
整个的大阵,就在这枪声中轰然的崩塌,这么多的部队这一刻倒是达成了一致,朝着除了前方的其余三个方向轰然的散开,整个的军队完全溃散了,等到第一排的士兵重新开火的时候,只有几个倒霉鬼被打中,第二排再开火,鞑子的大军差不多完全的散开了。
眼前这种局面,把溃散这个词实实在在的展现了出来,鞑子的士兵们完全变成了一团散沙,朝着北方狼狈的逃窜,没有人顾着自己在那个旗,没有人顾及自己归着那个营管,甚至没有人敢于回头。
鞑虏的骑兵们只是顾着打马狂奔,甚至没有人注意到第三排和第四排的火铳兵尽管作出了射击的姿势,却没有打响。
看着气势如虹,高喊着向前的步兵大队,鞑虏们的确不敢再停留在这里了,有了长矛方阵的支援的火铳更是骑兵的噩梦,何况对方已经是从容的跨过了炮阵,自己手中的凭借也是烟消云散,快跑吧!
而那些朝鲜火铳兵和汉军的士卒们则根本跑都跑不了,先不要说狂风骤雨一般的火铳射击,一直是压着马步跟在火铳兵的身后,他们追过来,这些冲锋在前断路在后的仆从军士卒根本没的跑。
这些步卒有的是在关外生活多年的汉八旗汉人,也有的是三顺王投靠满清的时候所带过去的汉人,可他们的手上都是沾满了汉族人民的鲜血,他们也是害怕残酷的报复,知道投降之后没有什么好下场。
可现在这样的局面,除却是投降之外,好像只有死路一条了,一直是跟在赵能身后的登州军骑兵队已经向前加速兜了过来,尽管他们追过来的时候,鞑子的大军已经是跑得有些远了。
不足两千人的登州军骑兵自然不会去追击比自己多十倍以上的满蒙骑兵,他们的目标就是截击这些逃窜的仆从军步卒。
这些步卒战斗力不强,可却是鞑子部队中能够操控火器的士兵,而且还是懂得各种作战技术的步兵,有他们鞑子的实力得到了很大的增强,骑兵大军团作战的很多短板都是被这些令人痛恨的步兵补充。
跑得快不想停的被砍杀了之后,剩下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投降了,在火铳兵和骑兵之间,两个不足两千人的部队中间夹住了将近五千的降兵,可这些兵马不敢乱动,只能是乖乖的跪地投降。
仅剩的五门火炮先到达了这里,那些参与的火铳兵,接下来就是步卒的大队,一直是笔直的站在那里的赵能心中松了一口气,现在不会出什么变故了,心情放松,身体却也是跟着晃了几下,他用力抓住斧枪的柄,开口沉声下达命令道:
“各营方队去往外围严加戒备,非本将率领的火铳兵立刻上前替补,挺身而出的那名军校叫什么,对,王韬现在就是那个大方队的统领,让他领着人去收缴俘虏的武器,有违抗者,力斩不赦!”
又是汇聚在他身边的传令兵听令之后轰然答应,各自去传令处发令,赵能这才感觉到有些放松,一时间连手中的斧枪都有些抓不稳,直接的向后倒去,他身旁的火铳兵尽管战斗已经是告一段落,可还是保持着战斗情况下的肃立,看见赵能向后翻到,这才是反应过来,连忙几个人上前扶助。
边上的亲兵大急,生怕自己的主将出了什么大问题,一名亲兵打了个招呼,把赵能身上的板甲几个链接的扣子解开,也有人看着嘴唇干裂,拿出个水囊凑在赵能的嘴边灌水,解下板甲,灌了几口水。
闭着眼睛的赵能长吐了一口气,缓慢的睁开眼睛,笑着说道:
“早晨没有吃饱,结果方才有些恍惚,你们都去看着俘虏,警戒那些鞑子,鞑子骑马,没准等下还要回来,我这边不用你们操心。”
几名亲兵还要坚持,却被赵能眼睛一瞪,都不敢再多说,指挥的混乱是一回事,但方才的那种勇猛和刚烈,在他们心中的威信大大的提升,命令一下,这些亲兵护卫庄重的行了个军礼之后,去各忙各的了。
这边只是留下了一名亲兵来看护,赵能这才是把盔甲的内衬解开,胸前几块硕大的青紫区域,这明显是方才的流弹导致,边上的亲兵一看就有些着急,刚要去叫随军的郎中,却被赵能喝止住:
“这点小伤不碍事,还有那些受伤流血的弟兄们,让郎中去忙活吧!”
亲兵在他身后把马扎立了起来,赵能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面,披着件大氅,寒风中袒胸露腹,面前则是跪倒的降兵数千,这场面却也是威风快意。
残余的火铳兵和冲锋的火铳兵混编之后被放置在了阵线的北面,长矛方队也是调拨了十个营去了北面,和火铳兵一起列阵。
也有些被打散了的营头被派到方才的战场上去搜集那些战死重伤火铳兵身上的弹药,赵能所率领的火铳阵列之所以第三排第四排没有开始射击,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弹药打光了。
这时候的火铳子弹可不是后世的子弹,而是装着火药的药包和铅丸,重量不轻,一般一名士兵除了携带沉重的火铳之外,也就是能拿二十发左右的弹药和子弹,胶州营的火铳兵在充沛的体能训练保证下,每个人在战场上能拿三十发,这也是极限了,方才在大阵前方的火铳兵们不断的发射开火,消耗了大量的弹药。
更不用说方才赵能的决死突击,这么密集急骤的射击,在追到这边以后,弹药已经是用完了,如果阿巴泰和某一位鞑子军将能有勇气有决心试探性的进攻一下,可能局面就完全不同。
但是登州军的部队笑到了最后,赵能心中没有什么后怕,这样的局面下,胶州营登州军拿出了这么大的勇气来作战,胜利的一方必然是登州军的。
在这样非战的情况下,胶州营体系下的部队做什么都是极有效率极为有规则的,所有投降的士卒都是丢下武器跪在了那里,在北面,火铳兵、炮队和长矛兵方队做好了警戒,局面已经完全在登州军的控制中了。
“把骑兵撒出去,去各处查探,鞑子肯定会收拢兵马,一定要查明他们的大营扎在什么地方,鞑虏的马队骑兵并没有伤到元气,随时都有可能反扑,快去!”
赵能声色俱厉的下达了这个命令,眼前的局面是胶州营的火器弹药已经很紧张,长矛的步兵方队都是疲惫异常,如果对方的马队还能像是方才那样组织一次骑兵进攻的话,那自己这边十有**会吃大亏,好不容易得到的局面就要崩溃。
骑兵队把总尽管疲惫异常,但也很是兴奋,在那里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在马上抱拳听令,自己骑马去分配任务。
这样的场面,人人都是喜气洋洋,这是大胜了,从早晨起来的突然相遇,一直打到太阳都快要落山,几次劣势,几次有都被扳回来,到最后眼看就要崩溃,谁想到奇峰突起,又是翻盘了。
最后万军齐声大喊“向前”,一往无前的冲锋,每个人想想自己身在其中都是热血沸腾激动无比,每个人都是在一种亢奋之中。
只是坐在那里的赵能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情绪,左翼的崩溃,蒙古马队距离近之后的射杀,大炮的轰打,让登州军的损失极大,而自己这边的战斗虽然看着是大胜,可鞑子女真马队损失的并不大,仆从军中的蒙古马队也没有太大的损失,对方又是骑兵,虽是可以卷土重来,局势仍然不乐观。
“大人,这些俘虏怎么办?”
有一名传令兵带来了点检押送俘虏那边的请示,赵能从思绪中清醒过来,这时候他可是感觉到有些冷,重新把皮毛的内衬套在身上,又把大氅套紧,开口冷声说道:
“他们说怎么办!”
胶州营系统之中军将们并不是对上司的盲从,而是有自己的一些看法和立场,主将一般都是会询问之后,或者对他们的意见借鉴或者是直接接受他们的意见,果然,他这么一问,那名亲兵连忙回答说道:
“大人,那边说,这些步卒都是些精壮的士卒,回去做个民夫也是好的,若是愿意投诚,就算是编入咱们登州军也不是不行,这次很多营都是损伤太大,毕竟都是汉人。”
赵能哈了一口气,全是白雾,这可是快要进入腊月的天气,根本不会暖和,登州军参将赵能在胶州营诸位将领中,是以沉默寡言著称,很少会有什么长篇大论的说辞,而且人也是有些老好人,下面的营千总、把总什么的,如果要坚持自己的意见,赵能这边一般不会争执,而是顺其自然。
不过这次,听到下面军将明显是很合理的说辞,赵能却沉默了下来,过了会之后,才冷声开口说道:
“你去把我的话带给那些小子,眼前这些人就是挂着汉人皮的禽兽,从入关以后南来,他们对沿途平民百姓的所作所为,洗城屠杀,那时候他们可曾认为自己是汉人吗?方才咱们登州军的弟兄们死在这些人手上的不少,那时候,这些人可曾认为自己是汉人吗?他们的荣华富贵都在关外,鞑子过来,你以为他们会和咱们胶州营一条心吗!”
几声反问,那名过来请示的亲兵当然是明白意思,老实人不说话,可这一说话句句都是说在重点上,这名亲兵想想这一天的战斗,也是凛然听令,抱拳肃立说道:
“小人明白了,这就把大人的话转给各营的千总把总们听!”
就在这时候,猛听得附近一阵喧哗,能听到有人在那里声嘶力竭的喊道:
“我当年可是大明登州的参将,一直是心怀大明,这次鞑子之所以进入贵军的伏击圈,还有鞑子兵马如此应对失措,完全是小的从中出力啊!”
被人这么一吆喝,赵能和亲兵的对答也是中断,顺着吆喝的方向看过去,看见几名士兵押着一个鞑子兵马的头目朝着这边走来,那人一边走一边给自己表功,并且扯着嗓子在那里喊道:
“小人要面见大帅,有鞑子的内情禀报,有鞑子的要事机密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