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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七章 元帅府 开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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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份的天下,是出乎意料的平静,朝廷上已经有人这么想,对山东的李贼退让一步,他倒也不那么咄咄逼人。

在襄阳的李自成刚刚吞并了罗汝才的十几万兵马,尽管局面变得很稳定,可要是消化这股力量也是需要一些时间。

占据了武昌的张献忠并不想步罗汝才的后尘,在武昌劫掠一番,补充了给养和人员后,继续向西行进,张献忠在武昌占了大便宜,楚王府的巨额金银全部被他捞到了手中,一直是窘迫的八大王部开始渐渐的有起色。

退守九江的平贼将军左良玉,终于是恢复了几分胆色,开始在江上设卡抽税,并且放任士兵在九江四处劫掠。

这江西对于左良玉来说可是熟悉地方,几年前追击张献忠的时候,就到此一游过,地方上的百姓就跟遭受了大灾一般,此次驻扎,手下的尽管都是归附的流民士兵,可军纪必然比从前略好。

当然,祸害百姓也仅仅是稍逊一筹,江西的地方官一封封折子向着京师递送,请求朝廷约束。

大明朝廷如何约束的了,而且那左良玉尽管呆在九江城,稍有风吹草动就有如惊弓之鸟,可一封封的报捷文书还是不住的朝着朝廷中递送,大江南北千里相隔,朝廷上的皇帝和大臣们也不知道这捷报到底是真是假,可也只能是下旨嘉奖。

满清也是在休养生息,在关外辽镇身上取得的那些胜利,也就仅仅能安抚八旗众人大败之后的惶恐,作为摄政王的多尔衮,想要在满清取得真正主导的地位,也还需要时间。

崇祯十六年的六月间,尽管屯田田庄还只是在河间府筹建,永平府山东兵马还没有涉及,不过吴三桂对山东的恭敬,却让胶州营对满清的情报工作,第一次有了很大的进展。

尽管满清和大明是敌国,可满清勋贵们对大明的奢侈品需要并不比大明京师和南京的需要少。

福建的郑家凭借着海上的优势力量,先江南海商一步取得了对满清的贸易垄断,对于满清的各种商品供应,差不多都是郑家的海船从各处贩运而来,但郑家的船只仅仅在金州卫和朝鲜那边停靠。

满清宁可是花费力气在陆上运输,也不愿意让郑家的船队深入腹地,所以,尽管在四月之后,山东盐帮的细作已经可以跟着郑家的海船去往金州卫、旅顺和朝鲜的各个港口,可无法深入辽东的内部,这意义就不太大。

但辽镇不同,尽管满清和辽镇前线互相戒备,可却有山西的商人通过辽镇向满清贩卖各色货物,说起来感觉好笑,可实际上在银子面前,国家大义很多人都顾不得了。

以目前山东的强势,既然那山西的豪商可以,那山东的商人为什么不行,吴三桂和辽镇的一干官兵,也是把这山东看成了钻进钱眼的角色,这么想倒也没有什么错误,毕竟在一开始的要求上,山东所提的各项,全都是和赚钱有关。

而且这李孟在天下间也是有这敛财的名声的,都已经是如此高位,现在不还是抱着私盐这等下贱的买卖不放吗?

对于山东的商队去往满清贩卖,这辽镇肯定不会阻拦,说来可能不太让人相信,满清对大明的商队都是放行的。

因为对满清来说,大明的许多物资都是他们需要的,也需要这些商队的输送补充,大明官府对这个当然是禁绝。不过却根本无法制止那些贪财的大明文武官员,还有利欲熏心的各路商人们。

山东的商人自称来自北直隶的河间府,满清那边也不怎么怀疑……

传回山东的消息却不怎么好,因为满清动员了大部分的力量在老林子里面抓取部落青壮,在河间府损耗的力量正在迅速的补充之中。

这个消息被当做第一等的要紧事报告回了山东,山东上下听到这之后都是变得有些着急,同时也是庆幸大帅所做的决定是何等的正确,不专力关外的话,让鞑虏从容恢复,很快就从失败中走出来,那还真是个大麻烦。

关于满清在关外抓取所谓的野女真一事,除却辽镇之外,关内山东还是第一次知道,从前说大明和鞑虏的优劣,说是大明兵弱,但是人多,满清兵强,但是人少,大明用十兵换一兵,拼消耗的话,总可以让这些鞑虏死光。

认为满清鞑虏人少,拼一个少一个,到最后胜利总归是人多的一方,毕竟双方并非同族,满清女真死一个人想要恢复,就要通过生养,这个时间段可就长了,时间和优势自然在人多的一方,当然,实际情况却不是那么尽如人意。

满清随着一场场胜利的获得,越来越多的使用汉八旗和蒙古八旗,偏生这些仆从军的战斗力也丝毫不差,仗是越打越麻烦。

等知道了这个消息,更是让人心惊,越来战斗力最强的女真八旗居然也有这样的补充方式,而且带回来的情报上讲,这些被称为“野人”和“生女真”的部落青壮,战斗力还要超过女真八旗。

因为这些部落的战士以渔猎为生,算是有足够的训练和战斗素质,并且那种半原始的生活状态,让他们身上的野性没有拖去。

这些因素加起来,足够让这些人成为强悍的战士,所以八旗的勋贵们对这些人态度几乎是用争抢来形容。谁的手下生女真最多,就代表着谁的实力最强。

山东上下凛然,原本以为河间府一战伤了对方元气,谁想到满清鞑虏居然还有这等恢复的法子,大帅真真是高瞻远瞩,才定下这等战略。

要不说这是天命所在,知人所不知,能人所不能,他们肯定没有想到,李孟仅仅是出于对满清鞑虏一种根深蒂固的警惕和仇恨,才这么做,这么做完全是感性压倒理性的行为。

凭借着他的历史知识,或者是现代的历史教育之下,即便是非历史专业的硕士研究生也未必知道这抓取生女真一事,李孟更没可能知道了。

在正常发展的历史上,东三省一直是被当作女真人的保留地来经营,不许汉人移民迁入,直到清末这种情况才缓解,在新中国成立前后,在黑龙江省的深山老林之中还有保持原始部落状态的鄂伦春人。

但实际上,对于东三省的广大土地上,从满清出现时候起,也只有辽宁的大部分得到了还算充份的开发,其余的地方都是原生态的森林、湿地和沼泽,这所谓的白山黑水之中,有大量的部落。

这些部落有的没有开化的女真人,有的则是其他民族,满清的女真八旗是以现在的辽宁和内蒙古地区的各部女真发展起来的,不管是建州女真还是叶赫女真,都是文明程度较高,汉化或者蒙化的女真部族。

而深山老林这些部落大部分还是那种氏族社会的原始形态,这些生女真和通古斯部落野性未驯,又在求生的渔猎活动中培养了战斗和合作的技能,几乎天生是战士,抓取这些人补充进军队和人丁,一直是满清人口增长的重要来源。

生女真被直接编入女真八旗之中,而通古斯部落的这些野人,一般是被称为索伦,在正常发展的历史上,在进入中原之后,满清女真的战斗力堕落的及快,所倚靠的强力骑兵大部分是汉军和索伦族人。

越到后来,八旗完全成了废物,索伦居然成了主力,对这些野人部落的抓捕甚至要持续到乾隆朝,因为依赖实在是太重。

这个时代,生女真和索伦的抓捕一直没有太大规模的进行,因为一直没有那么多的需要,认为仅凭八旗和仆从军的部队就可以百战百胜,此次河间府的大败才算是刺激满清八旗寻找一切可能的方法来补强自己的实力。

结果这搜山捡海,抓捕野人的行动比正常发展的历史提早许多开始了,要是这么看的话,满清八旗经过抓捕之后,甚至还有所增强。

这也算是一种历史的改变了,李孟这个巨大的变数,已经让本该正常发展的历史在方方面面都是有了变化。

这个消息和类似的判断传到山东的时候,整个齐国公幕府这边都是紧张了起来,一封封命令当即安排快马加急送往了河间府,已经到那里的张江和王韬都被用很严厉的语气催促,让他们快些进行屯田田庄的建设,尽快的把部队部署到永平府那边去。

整个山东唯一不着急的人就是李孟了,在消息传过来之后,孙传庭带着文卷直接是来到齐国公府,希望李孟拿个章程出来。

孙传庭对李孟的判断倒是和真实情况差不多,他觉得李孟一开始的专力鞑虏的战略,未必是有什么预料,而是一种偏执和仇恨,从胶州营成立时候起的历次行动就能看出来这种倾向。

不过李孟未必知道这满清鞑虏抓捕野人充实自己实力的行为,也就是说,齐国公李孟或许没有预料到对方有这样行为和速度补足人口和实力。

没想到的是,在书房听完孙传庭讲述的李孟,做出的表示仅仅是颇有兴味,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消息,的确,这件事对于李孟来说,充其量也就是个趣事逸闻,并没有像他们一样的惊讶。

孙传庭心中着急,心中所想的更深了一层,大帅在河间府的大胜之后,莫非已经是自大骄傲,这可是大麻烦,一定要出言劝谏。

先开口的却是李孟,他看了看难得有惶急之色的孙传庭,开口笑着说道:

“鞑子抓取野人补充实力,现在对于胶州营来说也是鞭长莫及,咱们能做的也就是一步步的推到山海关前,然后再动作。”

“国公大人……”

“孙先生也不必把这件事看得太过重要,胶州营行军作战,最忌讳的就是远离后勤孤军深入,河间府、永平府、山海关之地,并不是经营透了的地方,又有多方的实力敌对,若是我派军北上,粮秣补给的后路不稳,你叫下面的军兵如何能安心作战,万一有个闪失,那才真是得不偿失了。”

胶州营的战术特点是倚重火器,火铳和火炮对于后勤的依赖都非常的大,而且胶州营向来是足粮足饷,这种足粮足饷的报酬也是保重士气的一种手段,不过这种战术的特点和足粮足饷,这粮秣补给的重要性就更加的凸显。

必须要保证有个稳固的后方,胶州营的部队才能充份的发挥出战力来,要有稳固的后方和补给基地,可并不是搭建几座仓库储备军需物资就可以的。

按照李孟的话说,必须要把这个地方经营透,这个透字,就是山东能够完全的掌控,建立起来屯田田庄,然后通过这个屯田田庄建立起兵站、仓库和临时的堡垒要塞,形成稳固的后方。

孙传庭也是明白这番道理,目前河间府尚且是草创,永平府那边还没有开展,要等到李孟说的这种“稳固”建立起来,那可太耽误工夫了,孙传庭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大帅这么做倒也不能说的上是自大轻敌,倒像是慎重过度的状态。

“大帅,稳妥固然是个道理,可眼下这个局面,却应该讲求个兵贵神速,尽快的给鞑虏打击,让他们不能在关外如此从容的恢复!”

听到孙传庭的这句话,李孟先是一愣,接着就哈哈的笑出声来,他总算是明摆这位老先生到底怎么想了,收住了笑声,李孟开口从容的问道:

“孙先生所说,我军深入辽东之地,打击鞑虏,先生以为我军这么行险会胜还是会败。”

李孟问的慎重,孙传庭也是想了下才开口回答说道:

“山东兵马如今是天下第一强军,尽管是轻师袭远,但仍然有八成的把握在打击之后,全身而退!”

“先生对山东兵马有这般的信心,说明我胶州营兵马的确是强军,可如今这个局面,就算是深入到关外辽东,大胜鞑虏之后,还是要退回关内,因为在关外毕竟是孤军,且无法取得给养,等我这只孤军一离开,那鞑子还是要恢复,依旧是这个循环,而且孤军袭远,耗费巨大,还很容易被其他的敌人盯上,方才先生也是说八成的把握,这万一有个闪失,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大帅,鞑虏在外从容恢复,莫非我山东兵马就这般坐视,任由其坐大不成?”

孙传庭已经说的有些急了,他是最注意这身份礼法的人,李孟被封为国公,他也是一直开口称呼国公大人,此时情急之下,已经是把国公的称呼变成了更加随便一些的大帅,顾不得了。

“不是任其坐大,是我方要积蓄力量给其决定性的一击,孙先生你对咱们胶州营的力量也有信心,李某的信心更足,与其一次次的击败,不如在一次大战之中彻底的歼灭,现在咱们山东所做的就是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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