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之所以会是春天,只要是会发春,桃树上飞过一对正在筑造生产车间的燕子,桃林池塘里的鸳鸯正在交颈而眠,远处的大青马正在低头嗅另一匹母马的屁股……
云峥确定自己中箭了,非常的确定,有一个胖乎乎的小娃娃拿着一把带着桃心的小弓箭亡命的向自己猛射……
清醒的可怕啊,云峥的六感正在被无限制的放大,上穷碧落下黄泉,甚至地里的虫鸣,蜜蜂的低语,自己的心跳,血液在脉管里奔流的声音都清晰可辨。
如果说自己不是一见钟情,云峥自己都不相信,心跳的他娘的都要飞出来了,脸孔这时候估计也红的像猴屁股,那双红肿的双手估计在贲张的血脉作用下显得更肥大了?
“其实也不算是戏弄,我只是不愿意再让小虫回忆那一天的事情罢了,事关名节,当成玩笑也比变成真的要好,再说,我什么都没看见。”
话一出口,云峥就想给自己一记耳光,那女子不过是在诈自己,只不过是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做出的推断,她没有见过自己,只要不承认就什么事都没有,现在居然傻乎乎的说实话真是蠢到家了,女色果然厉害。
果然,那女子嫣然一笑,眉眼里充满了不屑,轻启朱唇道:“果然是登徒子!”
说话间小虫也走了过来,睁大了眼睛看着云峥,挠着后脑勺使劲的回忆,可是越想。她的脑子就越是迷糊,那四个青衣人的面目和登徒子的面目重叠之后就变成了一个怪模怪样的人。
“登徒子?你是说我?目的还是她?”云峥顿时就愤怒起来,拿手指头指着傻乎乎的小虫脑袋问黄衣女子,今天他好像很容易动怒,估计把脑子放家里了。
受到了侮辱的小虫再一次哭了起来,黄衣女子抱着小虫愤怒的看着云峥,脸上的表情极为丰富,从不屑转化为惊讶,又从惊讶转化成愤怒,这一细节在云峥的眼里被分解成无数个动作。最后深深地烙在他的脑海里。
“—— 唉 ”云峥长叹一口气。举着双手拿胳膊护着头蹲下来对小虫说:“那天确实是无心之失,冒犯了你对不住了,要不然你打我一顿出气算了,轻一点。已经被先生狠狠地揍了一顿。手还肿着呢。”
等了好一会。没动静,云峥站起来以后才发现那主仆二人都不见了,只余下满树的桃花。
心里空荡荡的。顺手从树上捋下一大把桃花塞嘴里嚼,桃花看起来很美,吃到嘴里却又苦又涩,提神又醒脑,猛猛的一口喷了出去,这才恢复清明。
刚才不小心丢掉的尊严好像又回来了,大脑也重新开始运转起来。慢慢的开始分析判断。
这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确定这个女子是闺女而不是人妇,未开的脸颊,闺女的发式,头上只有一枝桃花,没有簪子,就说明没许人家,这一条其实云峥不是很在乎,只要没嫁过去,一切都充满了变数,即使没有变数, 自己也会弄出变数来算不得什么事情。
猴子离云峥远远地,现在的少爷很可怕,眼睛里闪着绿油油的光芒,跟狼似的,两只肥大的手掌不断地开合,手里的一把桃花已经被攥成了花泥。
“猴子,你去找陆家的仆役,弄清楚你家主母到底有没有许配人家,有没有情郎,有没有向她提亲的人,问清楚了回来告诉我。”
这就是一个病句,但是猴子还是很聪明的弄明白了,转身就跑了,家里就要有主母了,这太好了,要不然总是乱糟糟的不像话。
彭蠡先生笑的很大声,那里的聚会一定很不错,云峥整理了一下衣衫,脸上调整诚仁畜无害的和煦笑容,见到谁都含笑点头,从陆家仆役手里取过酒壶的时候,都不忘说声谢。
得体的打扮,文雅的谈吐,和煦的笑容,再加上人长得也不差,云峥用最短的时间就和这些少年人打成了一片。
“唉,云兄晚到一步,若是能在杏子花开之时到成都,定能见到我成都府的各路英杰。”
“彭兄说的极是,小弟紧赶慢赶,也没能赶上,为此还被先生责罚,你看看小弟的双手,就是因为失期,被先生打成猪手了,自小弟束发就学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莫非锦江书院也有杀威棒这一旧事不成?”
云峥说的有趣,刚刚认识的这些同学顿时就狂笑起来,只要是在书院上学的,有哪一个没有挨过先生的揍,所以看到云峥的胖手就觉得亲切,关系也就变得更加的贴切。
“杀威棒不曾有,倒是彭蠡先生为人极是方正,走路都只走大道,云兄失期,只挨了戒尺,万幸啊,如在军中,失期可是杀头的罪过……”
“贤弟受苦了,你初来乍到,不如桃花会之后,你我兄弟一起去灵犀阁一游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