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本官说错了什么话吗?!”季惊风一连串的问题把表情眩晕的几位大人给唤醒了。
“没有没有,卑职们只是觉得您给苦力们发银子会不会把他们都给惯坏了,另外您自个掏腰包这也太不合适了。”从来都听说当官的克扣工人款项往自己的口袋里装,还没听说过从口袋里掏钱请苦力们吃饭的呢。这个年代,监工就不能把苦力当人看,这话几乎成了不成文的规矩了!好像你要不是个酷吏,就看不出工程来似的!
“而且,服徭役都是义务的,这是朝廷律法明文规定的,您还给他们发钱,这还叫服徭役吗?!”李洪苦笑着说道。
“人心都是肉长的,不一定只有残酷镇压才能出工期,苦力也是人,他们家里也有妻儿老小,单单是一项徭役不知道可以摧毁多少家庭,让他们放放假吧,就说本官说的,一钱银子不算什么,但若是他们把这项工程干好了,朝廷的赏赐下来了,我季惊风分文不取,全都给大家发下去。”季惊风心想,我草他大爷的,老子要是想要银子贪官污吏奸商身上多的是,谁要是这些劳苦大众身上拿一毛钱谁就不是爹妈生的。
“季大人,谢谢您啊,我替这些人给你跪下了!”李洪和另外四个工头噗通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连连叩头,眼泪流个不停。
“老朽一直以为季大人是行伍出身,不一定有真才实学而且很有可能为了赶工期大肆杀戮,老朽错了,老朽羞愧不已!”一个工部郎中侧着大红脸给季惊风鞠躬。
“季大人以后我们跟你干了,你说怎么敢我们就怎么干!”
“季大人,今天晚上我本来不打算去,但是现在我一定要去,到时候咱们多喝几杯,我服了你了。”
楚瑶红站在距离季惊风等人不远的地方长叹了一声,她已经注视了季惊风很久了,本来她是跑来找茬的,想要抓季惊风贪污和虐待苦力的小辫子,但是没想到却无意中看到了这样的一幕,难道我真的看错了他吗?这个每天不务正业嬉皮笑脸就知道在女孩子身上揩油的登徒子,真的会这么好心吗?从背影上看来,他不但高大伟岸而且很阳光……但是他说话没有口德,太讨厌,不,他一定有阴谋,肯定是想要喂饱了这些工人然后再多捞一些油水,狐狸尾巴早晚会漏出来的!
季惊风最后没有看到楚瑶红离去,这里人太多了,楚瑶红也不会武功,他根本没有生出任何的一点感应,也怪他对工作有些太投入了,不然单单凭借气味,他也能分辨出自己的死对头来。
从工地走回工部的这一路上,楚瑶红都在跟自己的思想作斗争,明明心中觉得季惊风刚才的讲话很有见地很有才学也很有领导能力,但是却一再的告诫自己:他一定有阴谋,他不是好人,要留心要警惕。不过说来也是奇怪,刚才季惊风的伟岸形象她居然无法从脑子里驱逐出去,深入人心了。
“该死!”楚瑶红气的牙痒痒戳着自己的额头说道。
季惊风在工地上忙活了整整一个时辰,光着膀子跟工人们一起干活一起喝水一起休息还一起谈心,谈话的过程中他了解到民间的很多疾苦,有些真是惨不忍睹,例如福足(当时很多人为了逃避服兵役砸断自己的手脚被称为‘福足’)、人吃人、兵祸、苛捐杂税、最可气的听说当官的连过年这种事情都给免了,说是害怕老百姓聚众闹事,我日的。等等数不胜数。直到中午之后工人们放假散去了,他又跟着来到了工棚和宿舍里,看了看苦力们的饮食和睡觉的条件。
说句实话,他们真是应了那句话呀:吃进去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呀!其实若是让季惊风去看,牛比他们还略微幸福一点呢!
从工地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黄昏了,季惊风心潮起伏,这个世界真的是需要改变一下,底层老百姓的生活太凄惨了,只可惜自己一个从八品下能有什么能力呢,但是他还是决定根据刚才官员们和老百姓给他所说的一些问题,给武则天上一道奏章,一些很荒唐的事情,别人不敢说他敢说,老百姓的事情别人不敢管,他管。季惊风本身也是从底层爬起来的,他最看不惯的就是贪官污吏恶霸强盗享福,老百姓受罪了。
季惊风在白天的时候对明崇俨和裴少卿说过,让他们去太白楼安排一下,顺带着把裴红菱也叫上,晚上一块在太白楼高兴高兴,季惊风还打算带着锦娘他们一起去,但是最后一想现在时局那么乱还是在家里呆着吧,免得自己顾此失彼。
当他来到天津大街的时候,华灯初上灯火通明,一进酒楼很多的达官贵人就把他认出来了,但是全体不敢打招呼,只是背地里指指点点,季惊风顿时明白了,自己要草太平公主的事情肯定是家喻户晓脍炙人口了,过两天备不住有人改变成评书和皮影戏呢。
“呵呵,你今天可威风了,我对你的佩服简直让我挥汗如雨,哈哈。”裴少卿从楼上走了下来,拥抱季惊风,身后还跟着一脸不高兴的裴红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