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是艾诺的心声。
在远古时代,人们因为生产力低下,为了活下去,抱团在一起,逐渐产生了部落,而在基本的生存条件得到满足后,生产力稍有富余,又产生了阶级,逐渐进入到奴隶社会,在之后,生产力进一步发展,奴隶得到了解放,步入了封建社会,随后就是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以及在理论上的**。
换句话说,没有什么制度是万古长存的,生产关系必须符合生产力的发展,随之与时俱进,进行变化,如果旧制度,旧阶级不甘心退出历史舞台,即便能逞凶一时,最终也只会被时代碾压。
领地也逃不过这一最基本的社会规律,盖因这种规律并不是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而是一种客观存在的推动力,因为生产力的发展,只会让个体的生存变得简单,对于他人的依赖性则逐步减弱,从奴隶,到农民,再到工人,虽然在“社会”这个大概念下,人们依旧依附在不同的统治阶层下,从奴隶主,到地主,再到工厂主,可人身自由确实是在不断加大的。
也就是说,生产力越高,人们就越有物质上的余裕,物质上越有余裕,人们就越自由,而人们越自由,就越会思考。
我,为什么要依附对方?对方为什么能掌握生产资料?为什么产品明明如此丰盛,社会财富如此丰厚,这其中有我巨大的付出,我却只能得到一点点残余,而大部分却被少数人掌握?他们凭什么?
于是,平等和再分配的要求就会出现,并越来越直指问题的核心,于此同时,从私有制出现后便开始编织的自私谎言就会逐渐被揭开,被分化,被剥夺,被消灭。
没有错,权力,只是谎言,财富,也是谎言,地位,同样是谎言。
什么是权力?什么是财富?什么是地位?这些是自然的存在吗?不是,它们都只是一种社会意识,是一种社会需要,因为智慧生灵没有发展到一定阶段前,需要有人团结他人,于是权力出现了,因为社会生产力发展,出现了多余的分配物,于是财富出现了,因为权力者通过施予协助其统治的阶层以少量,但比普通社会成员多一些的财富,而他自己对多余财富进行占有,甚至夺取了其他普通社会成员的财富,于是,因为财富分布的不同,权力掌握的不同,地位出现了。
而这一切的基础,是社会还需要它们,所以容忍它们,但每当社会生产力发达到一定程度后,人们便会将之削弱一次,即便到了最后,社会还是需要它们,却也会将它们削弱到相对平权的程度,即便掌握它们的人不甘心自己遭到削弱,一次又一次地编撰新谎言,延长它们的寿命。
——如果人人都能无所不能,这些东西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当然,因为最完美的社会状态只是一个理想,这三者很可能不会完全消失,或者说,有可能在达到最完美的社会状态前,这个社会就消失了,和艾诺掌握的世界之种原主,那个已经达到世界根源,都已经几乎快要真正不朽的超级文明一样。
但这已经说明,权力也好,财富也好,地位也好,并不如人们想象的那样万能——在社会中,没有它们不行,因为要依靠它们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但它们也不会无所不能。
而艾诺,更是不乐意当傻子,因为对他来说,掌握世界之种,已经得到了超脱凡世束缚的条件,权力?财富?地位?这些东西对他有吸引力么?开玩笑,握有它们,他或许能获得一定的快感,但也只是快感,并不一定是快乐,因为,这些东西是有约束力的,这种约束力,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承担。
比如这次的联姻事件,荀彧等人虽然是亘古的名臣、英灵、了不起的存在,可他们依旧受到很多的约束,他们并不完全自由,他们无法体验自由恋爱的快乐,无法抓住礼仪之外的某些乐趣,也许很多人乐在其中,但艾诺既然已经掌握了大自由的钥匙,凭什么要陪他们一起被束缚在各种充满谎言的社会规则之中?
他之所创建领地,是一种寻求同类,改造出自己需要的环境的天然本能,而非为了什么权力、财富、地位,所以,在可能的情况下,他是绝对不会想要什么权力、财富、地位来拖累自己的,他还想着找到回家的路,衣锦还乡呢。
当自由自在的逍遥仙多爽?
而贾衣听了艾诺的得意自述,则是眉毛越挑越高,终于忍不住,在艾诺身上拧起软肉来了:“你这是自私自利!”
艾诺“哎哟”呼痛,但还是笑眯眯:“这怎么叫自私自利?我的子孙后代活在一个相对平权的社会,怎么也比活在动辄有灭门之祸的封建王朝强吧?再说了,这也是天道伦常不是?以领地现在不断发展的生产力,封建王朝可不能适应,或许我不在了,下个继承人就会被送上断头台也说不定。”
贾衣终于喘匀了气,勉强将艾诺的惫懒行径无视,冷哼一声:“好吧,我接受领主阁下的说辞,但是,这一次事情已经惹出来了,却是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