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上头的心思,可是,这是宫里下的死命令。”
这话是废话,可废话也不得不说。
作为天字号工坊的第一管事,柳深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坊主邓苍云向他交代这件任务时说,宫里尚香局发下来的条子,断无讨价还价的可能。
今年夏香上贡,作为省级香坊的西江香坊要交十张香疗方子,低一级的府级香坊、玉江香坊则要交五张。
“到了咱们这儿,还得交三张……”
邓苍云也是一脸发愁:“柳管事,咱们香坊这一关能不能过去,就靠你们天字号工坊了。”
“坊主,我们也未必能弄出三张来啊。一张能用的新香方……还得是偏重香疗的方子,有多难弄,您也知道……”
邓苍云说:“我自然知道。”
他也是资深调香师了,名气虽说不大,该有的能力却也不差。
“反正,咱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方子不需要太好,是新的就行!”
坊主大人虽然这么说,柳大管事却不能真的这样安排下去,也不敢。
真要交一份水分十足的香方过去,自家坊主就算嘴上不说什么,但能不对自己有看法么?柳管事还想冲击一下洪月娇的总管之位呢,可不想真被坊主认定为无能鼠辈啊。
于是,在天字号工坊理事房里,柳深再一次强调:“诸位,宫里这般吩咐下来,省里、府里也是任务繁重。咱们头一年接这么重的任务,总不能一开始就出岔子……那咱们德灵香坊,还用在西江省里立足吗?”
“柳管事,你拿话逼我们也没用啊。”
向木荣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他正颜道:“这么说吧,咱们如今坊里常调的香疗方子,都不到二十张。一下子就要弄出三张新的来……能不能只从旧方子改良?”
从旧方子改良,那是好听的说法,实际上就是在问“能不能老瓶装新酒,换汤不换药,糊弄一下上级部门”……
“这次恐怕不行。”
柳深也很心酸啊,他也不想这样逼手下人。大家都是内行,谁不知道这事难?
“好在,咱们德灵有蒸馏法。”
柳深也不能一味威压,他放软和了语气,柔声道:“蒸馏香方稍微再改进一下,应该可以做出两张新的香疗方来……咱们再想个别的,凑够三张,好吧?”
“……也只能如此了。”几个大师傅用眼神互相交流一番,接受了柳管事的建议。
看到屋里气氛稍微缓解了一下,柳管事总算稍微松了口气。
“另外一个方子,就从古籍里翻翻吧。”
向木荣也是个实干的人,既然任务无可推脱,牢骚也发过了,那还是赶紧想想怎么解决掉这个头痛的事情吧。
当下天字号工坊的师傅们便开始分配起任务,每人负责查哪一部分的古籍,整理出可用的香方再统一汇总到向木荣这儿来。
“人手也是问题啊。”
另一名大师傅向柳深抱怨说:“咱们还有别的活要干,不能只盯着这一个活,还得有人手来帮忙誊抄古籍香方……从各坊里,选些写字过得去的学徒来给咱们几个打打杂,起码这几天里是必须要用好些人手的。”
“那没关系。”
这对柳深而言,并不困难,他只要张口和其他工坊要人,大家都得给他几分面子。
“让我到天字号工坊去誊抄香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