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等黄唯一说话,那声音再次响起,“更何况那人总是在人前人后标榜自己是君子,圣人有言,君子无不可对人言之事,那么,这件事既然他做了,怎么就怕人说?”
这倒是一个很好的道理,不曾想却被用在了这里,吕汉强听了,不由得好笑,倒是想听听黄唯一怎么解释,于是,就收住了脚步,笑着听两个人打嘴巴官司。
但是,很让吕汉强失望,似乎黄唯一已经感觉到有人来了,于是,打断那人的话头道:“似乎有客人登门,先放下你的东西,关于润笔等闲暇时候再说。”
那人也听到了房门声,同时,更听出来黄唯一这位主事逐客的意思,于是一阵窸窸窣窣纸张的声音,但似乎还是不死心的小声道:“老兄,你弟妹还等着我的这点小钱果腹,就通融一二吧,”
黄唯一也小声道:“好了好了,这东西我是不能刊印的,至于你的晚饭问题,我那里还有一些铜钱,你去我夫人处先拿些。等以后有了好的稿子再还给我。”
那人顿了下,似乎是无奈的道:“好吧,那就先谢谢黄兄了。”不一会,从里间便走出一个三十仿佛的文士,穿着一件浆洗发白的棉袍,胳膊底下夹着一个标准的蓝布包袱,低着头闷声出来。他的身后跟着黄唯一,似乎是送客,同时也是迎客。
两人出来,那人只是与站在门外的吕汉强点点头算上招呼,然后急匆匆的走了,倒是黄唯一一愣,他真的没想到吕汉强会到这里来,只是一愣,就赶紧紧走几步抱拳招呼道:“不知道东主驾临,失迎失迎,外面风大寒冷,快快进屋说话。”
吕汉强微笑着看那人走远,才回过身与黄唯一打着招呼道:“迎接不必,都是兄弟,哪里来的那么多虚礼?”说着,率先迈步进了屋子。
黄唯一有了当初吕汉强的接济,又被委任为报馆主事,收入上也算丰厚,因此上,精神气色可比原先好的多了,脸色当然也红润起来,腰杆也挺直了不少。
“东主不在府上,有什么吩咐还要你亲自来?有事打发陈亮来唤一声也就是了。”说着话,拉把椅子过来,又放上一个垫子请吕汉强坐下,又忙着提起火盆上的水壶,给吕汉强倒上茶水。
吕汉强欣然落座,将胳膊底下夹的稿子放在满是纸张的桌案上,也没接黄唯一的话,抬头笑着问道:“刚刚我在外面听你与那人争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黄唯一赶紧在废纸堆里寻了几张稿子笑着道:“这是我雇请的几个行走,啊,也就是您说的记者之一,做事还算勤勉,但按照我们的规矩,这些人没有固定工钱,车马开销一切都包含在这润笔里。只是这许多天,这京城实在没有我们可以拿出可刊印的新闻,即便是有,也要避讳一些不敢刊登,于是,这位仁兄没了润笔,一家子五口就过的窘迫了,于是,这不,也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探听来的某位侍郎的一段风流运事,于是,就林林总总的写了这些,想要蒙骗写润笔。”
吕汉强很是新奇,于是接过来边听边看。
“我们的报纸是个严肃的事情,怎么能做诟病他人,窥人隐私的勾当?因此上我坚决的反对刊印了。”
他在那里一边整理书案,一边喋喋不休的述说着过程,吕汉强却一目十行的看着手中的稿子。看着看着,不由得咦了一声。吕汉强手中的稿子,写的是一个侍郎的花边新闻,也算上一官员的丑闻,文笔生动,故事新奇,这个事情如果刊登出去,一定给这个封建时代贫乏的令人发指的娱乐生活带来巨大的冲击,而这一冲击最直接的受益者,便是自己的这个小报。
而间接的受益者,那便是已经起了黑暗心理的吕汉强。
“东主,可有什么不妥吗?”黄唯一闻听,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开口询问。
吕汉强拿着手中的稿子,心中已经是一阵狂笑了,抖着手中的稿子笑着对黄唯一道:“生财有道啦,这下,我报纸的销量会更加上层楼啦。”然后,猛的站起,用力的将那稿子拍在了桌子上,大笑三声道:“这才是小报记者的本份,这才是狗仔队的专业,我们就要往这方面发展。”
“哈哈哈,大明的官员,这下子我吕汉强再也不怕你了,只要我有狗仔队,只要我有源源不断的这样的黑暗隐私,那么,我便掌控了话语权。”
“是的,我们的报纸是以利益为目的,但我们更应该有自己的责任,教化民众,整肃堕落。因此,我们一定刊登这些东西,我们一定要起到民众监督的作用,让那些龌龊的家伙在阳光下暴露吧。我们一定肩负起拯救这越来越堕落的士子的责任。”吕汉强满身正义感的大声决定道。
“这才是真正的小报吗,这才是抓辫子。”吕汉强在义正辞严中,这么欣慰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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