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少?”
阴律司后院的一间小偏房。房门虚掩着,两个鬼差萎坐在门口两侧的石鼓上打瞌睡,怀里各抱着一柄铁叉。
三股铁叉黑乎乎的,锈迹斑斑。一路走来,于乐倒是看见了不少铁叉,想来这是阴曹地府的制式武器吧。
且不说威力有多大,看上去就透着一股阴寒劲儿,一捅三个透明窟窿。如果叉柄没有折断的话。
从脸上的皱纹来看,这两个鬼差都年纪不小了,标准的老弱羸卒混日子。
如果他俩就是看守生死簿的护卫,好像有点糊弄事儿啊。
这间偏房更是谈不上高大上,反倒是年久失修的样子。于乐不由得想起,黑白无常兄友弟恭那一幕,就发生在类似的小房间里。回想起来还有点辣眼睛。
薛定厄抬脚踢了踢右首的鬼差甲。
鬼差甲被人打扰了睡眠,很是有点儿起床气,刚要开骂,却在朦胧间瞥见了薛定厄的亮白绸衫,愣怔了半晌才噌地跳了起来,铁叉咣当掉在地上,又把鬼差乙给吵醒了。
“我特么早晚被你特么……”鬼差乙破口大骂,随即浑身一激灵,堆出了满脸的讪笑,“哎呦!薛少您老人家怎么亲自来了?”
薛定厄皱着眉头,偷眼看了看于乐,可能也是觉得丢人。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啊。
于乐掀了掀眉毛,走啊,我们去看天地至宝!
“这位是本少在阳间的好兄弟,于爷!”薛定厄正经八百地介绍了于乐。
鬼差甲乙连忙作揖,高声呼喝于爷,虽然两个破锣嗓子喊不齐,却是很给面子的。
于乐大模大样地摆了摆手,也无须跟谁太客气。
“今日本少特意带于爷来瞻仰一下生死簿!”薛定厄昂然命令,“尔等且开门来!”
“好唻!薛少请!于爷请!”两个鬼差连忙蹿到门前,奋力推门,虚掩着的房门嘎吱吱开了,门轴上很久没上油。
回头两个鬼差相对半躬身伸手肃客,仰头涎着脸笑。
怎么有点儿彼岸花门口大茶壶的感觉呢?
于乐面色古怪,薛少脸上也有点儿挂不住,没着急进入房间,却是拖长了冷声问道,“换了寻常人等要进入此殿,都需要什么手续,谁人批准啊?”
“嗨!薛少,这里八百年都没个人来,哪还需要什么手续啊!”鬼差甲抢先答道。
“薛少您这张帅脸就是手续!小的就给您老办了!”鬼差乙不甘落后。
老子装个逼怎么就这么难!薛定厄脸色发青。
无视严格的制度,特事特办顺利进了门,那才是有面子!
哪怕是受阻拦后发一通火也好啊!
看在尔等还有几分眼力的份上吧。
“切!”堂堂薛少到底也不能把两个鬼差怎么着,背着手昂然走进房门,果然很帅。
于乐险些笑出声来,心底下还是觉得这生死簿也太儿戏了点。
房间内阴寒,地板上满是灰尘,走上去噗噗的,脚印很明显。
两个鬼差也跟着进来献殷勤,显然也没有非请莫入闲人免进之类的规矩,更没什么好监守自盗的。
“于爷龙精虎猛,一表人才,留在阳间可惜了!”鬼差甲凑到于乐跟前套近乎。
“来地府有薛少照应,再加上于爷的能耐,那才是平步阴云!”鬼差乙不甘落后。
留在阳间,可惜了?
这特么什么鬼话?
于乐差点一个跟头栽地上。
这两块货比牛头马面话多啊。
“好说,好说!”于乐也懒得搭理两个鬼差,紧跟着薛定厄的脚步,噗噗的。
心中其实还是有些期待的。
传说中的生死簿啊,载明三界一应生灵寿限,阎王让你三更死,其实是生死簿让你三更死啊!
房间内一应修饰俱无,除了房顶上垂下来的灰丝。鬼差甲乙抢到前面,胡乱伸手去抓,免得污了薛少和于爷的衣衫。
其实也没几步,这房间总共也就十来个平方,正中间一个大约一米见方的立方体石台。
上面却没见什么书籍账簿之类的东西,空荡荡一无所有,除了厚厚的灰尘。
鬼差甲乙又手忙脚乱地用衣袖一通乱擦,搞得屋里灰尘飞扬的。
终于看见石台本色了,类似白色大理石的,好大的一块。
好吧,书桌有了,生死簿呢?
“嘭!”
薛定厄果然是很有见识的,胸有成竹地上前猛踢了一脚,力道还挺重,至少他踢鬼差甲时是收了劲的。
于乐疑惑地看着薛定厄。
这是什么鬼?
薛定厄也不回复于乐,只顾奋力踢着石台,嘭嘭嘭!
“咳咳咳!”
一串咳嗽声突兀地响起,沉闷不清爽,多痰。
薛定厄咳的?这房间里灰尘大了点儿。
好像哪儿有什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