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自杀而死的!”刘永一声重喝,声如响雷,炸在众臣耳边。
刘永的这一拉高音量的重话终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们这才觉察到,御座前的皇帝一改往日慈眉善目、谦逊有礼的形象,竟然……发起怒来!
天子一怒,流血漂橹!
这下
就连老得深沉、属于半离休状态的少府王谋,也停下瞌睡,勉强睁开眼瞧瞧皇帝在吼啥。
这当然不是我们的王少府灵光一闪,突然开始关心国家大事了,事实上贵为少府卿,王谋向来是该我的那一份绝不能少,烫手的山芋从来不拿。也没人揪得住自己的小辫子,说道什么,自己更乐得自在。
至于工作,啥?老朽耳背,没太听清,请阁下重讲一遍……
所谓的出工不出力,活生生的冗官恐怕便是王某人这样当的,此刻,王谋也竖起耳朵听,毕竟整日昏昏欲睡的生活也难免太单调的,朝堂上的风闻好歹算不错的趣闻轶事。
“诸卿,诸位,大家一定好奇……”刘永提着天子剑,绕开台阶上横九竖九排列的大红宫烛,走下台阶,来到大殿中,走到群臣当中。
刘永一步一步走来,犀利的目光从群臣面上扫过,“那王山,好好的平阳亭侯不做,为什么非要寻死觅活呢?答案是……他怕了!这……很好笑,不是吗?他连死都不怕却害怕其他东西……”
“而那种东西叫作……王法!”
“是!王山不怕死,”刘永猛一点头,像似自言自语,“但他害怕枉死!他害怕自己不光白白死去,丢掉爵位,还担心牵扯出身后一大批……能在其死后……照顾他遗孀子嗣的人!”
“陛下,广汉之事,王山固然难辞其咎,但……”
诸葛亮愁眉一拧,他算看出来了,刘永唱这出……无非是想借题发作!
对于刘永在广汉的事情上一直纠缠不放,诸葛亮渐渐有些恼火了,自从刘备驾崩后,他力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一直努力的维持蜀汉朝廷方方面面的平衡,至少是表面上的平衡,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为了在一个稳定的环境中开展北伐,光复大业,原本一切都处于他的掌控中,国家的车轮按照预定的轨道滚滚向前……可随着孝怀皇帝驾崩,今上继位等一系列变故,他发现……局势不再明朗,而且有种滑向未知方向的趋势……
“丞相!朕有一言,公请敬听!”刘永果断掐掉诸葛亮的话头,“广汉郡,因爆发张慕之乱、揭露出广汉编民减少一半这样的骇闻!”
“王山只能算死有余辜!朕不是傻瓜!也请不要视天下人为无物!”刘永走到自己丞相面前,直视他的眼睛,“广汉的事,单凭一个王山是做不出来那样胆大包天的混账事的!”
直面神情清澈、平静的诸葛亮,站在这位一生出将入相、被赞为社稷之臣的存在面前,刘有些不忍……但,也仅仅只是不忍!
两世为人的他,已过了少不谙事的年纪,有时候……一位的妥协和纵容也是一种伤害!
还是让这位冠绝千古、流芳百世的丞相回归丞相的定位吧……
于是,刘永沉默有顷,轻轻吐出一句话:“王山之父王连是您举荐于烈祖的吧?丞相,您……让朕很失望。”
丢下一句话,不顾神色大变的诸葛亮,刘永霍然转身,大步登上御座,发号施令道:“其令:王山,国之贵臣却不自爱,勾结豪强侵吞土地,罪不容赦。夺爵!妻女被籍没入官府!”
“再令有司拟谥号曰荒,平阳荒侯!”
谥法,外内从乱曰荒,家不治,官不治。
“陛下,”眼瞧王连子孙落得如此下场,同为功勋旧臣,赵云于心不忍,急切出班劝谏:“陛下,王文仪毕竟有大功于国家,恳请陛下与昭烈皇帝与丞相存留些颜面吧……”
“将军的高义朕从未怀疑,但……朕如果对这样的蠹虫贼子仁慈,那才是对皇父和丞相、江山社稷以及天下苍生最大的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