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甄家小子以前就这么会钻营么?”麹义不屑地看了一眼篝火旁与魏攸把臂相谈的甄尧,这才对燕北说道:“甄氏家道中落,这小子想振兴家业呐,你瞧瞧,酒席上他不围着您这个主人,反而与魏从事打得火热……他一竖子,想振兴家业能有什么办法,无非是联姻、结盟这几个手段,我听高览说他家姊妹可不少。不然您觉得今日他给您发了名刺,去家里却没人是干嘛去了?”
“照某家猜测啊,这位甄三郎从到蓟县就没闲过,肯定忙着拜访所有能搭上线儿的人呢!”
“这是好事。”燕北摆手示意麹义不要在这件事上奚落甄尧,“遭逢大变,甄府上下就剩这么一个孩子,能有心振兴家业已经是男儿了。”
燕北想到兄长刚去,他从冀州带了一群厮杀汉回到幽州最开始的那些日子,他也与甄尧一样,火急火燎地希望自己能认识更得多人,得到更多机会……其实说到底,不过是内心的不安罢了。
“诶,我问你。你说甄氏要是想联姻,那燕某不就是很好的选择吗?”燕北微微扬起下巴,两手搭着数道:“燕某有兵马,有官职,有钱财,还有土地。虽然无法让甄氏想从前在中山一样,但给燕某三年时光就能让甄氏成为幽州大族。况且现在这个时候,只有我能让甄氏最快在幽州站稳脚……”
燕北还没说完,便见麹义摆手说道:“没用啊将军,你没用,不是,不是你没用……是和你联姻没没用。”
说完燕北没用,麹义看着目露凶光的燕北连忙摆手,这才正色说道:“就算您不与甄氏联姻,有甄尧他二兄的恩义在,您能眼看着甄氏蒙难而袖手吗?属下想是不能吧?所以得了,和您联姻是没用的。”
“这怎,怎么说也是亲,亲上加……唉!”燕北泄一口气,摇头道:“好吧,就算像你说的那样,那也不能这种时候找人提亲啊,家中蒙受大哀,这个节骨眼上去提亲算怎么回事,趁人之危?”
麹义笑了,哟呵你个叛军头子,这个时候在这儿装什么正人君子呢?只是这话他没法说,燕北一直以来确实行的挺正。造反反的是朝廷,却依仗着个人威名约束士卒善待百姓……军中士卒迷迷糊糊跟燕北造了两年的反,没伤一个百姓的大有人在。
“咦!真墨迹,将军我跟你说,要不是甄氏待你有恩,麴某就先纵兵入城把那小娘抢回来,然后咱们一路去辽东,多痛快!”
“呵,孙轻两年前就说过你这话。”燕北甩甩手,仿佛在驱散看不见的烦恼般,把甄姜的事抛在脑后……反正过两日就一道前往辽东,把整个甄氏搬过去甄姜自然也就过去了,到时候再看甄姜怎样吧。“你们就别瞎操心了,过些日子再说,趁人之危的事燕某不会去做,但是联姻?”
燕北轻笑,笑容里头带着不屑,幽州数得上有一个算一个……真让他们和燕某抢女人,哪个有这胆识!
说着这些,燕北脑海中又浮现起今日甄氏中摔了温汤的甄姜当时的荒乱模样。曾几何时鲜衣怒马的甄氏小娇娘长腿蹬车辕扯弓拉箭风华绝代的模样就像铁箭簇扎进心底,可如今更加坚强的甄姜却更令他感到怜惜。
阿淼,我要把你娶回家。
阿淼,我一定要把你明媒正娶地迎进燕氏,让你冠以我的姓氏行走世间!
“将军,真以为属下愿意管你那点儿事呢?”麹义奚落地撇撇嘴,抬手慢慢将酒瓮放到一旁指着自己随后指向下棋的高览,“回辽东我要起田庄,在幽州找个过得去的人家结亲、高阿秀也到岁数他家老夫人在襄平整天念叨昏事,张儁义、王当要不是出征人家就已经张罗昏事了,等咱回去孙轻都有孩子了……我这不是怕到时候就你一个,不合群儿。”
燕北低头就想找一柄解腕尖刀丢过去,刺死这个王八蛋。
“诶诶诶,别找刀子!鞋也放下!行行行,到底喊过我几声麴兄,啊,兄弟等你,跟你做伴行了吧?”麹义抱着酒瓮作势要躲,片刻才正色说道:“但是二郎说真的……咱必须得去冀州平黑山,这不单单是因为甄尧对你的私情,也不是为了还百姓的债,虽然咱们不北走冀州也不会乱,但咱们必须去冀州把黑山贼打散了。”
燕北脸上方才闹起来的笑容不见了,缓缓放下铁靴叹了口气,“我知道,必须要去一趟冀州。这事我心里有想法了,明日我再去趟州府面见刘公……必须要平定黑山军。”
他从来不是个头脑一热就上头的人,就连复仇,都是严格思虑权衡利弊后的结果。更何况经历长达两年的颠沛与叛乱,他清楚兄弟们眼下的安定多么来之不易。
话可以说的漂亮,但如果仅仅为了甄俨,他会遣一曲别队由精悍之士充任前往中山将甄俨的尸首带回来,根本不需要,不需要战争。
但是现在,他必须领兵出幽州,平黑山。
追随他的万余兵马,都是冀州人,许多人追随燕北时家人还在冀州……如果等冀州乱的消息传到辽东,他的军心会涣散,他忠诚的部下会逃跑,他将从幽州最精锐人马的统领变成一群乌合之众的统帅。
他必须去冀州,为追随他的人们解决黑山乱冀州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