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少商早年丧妻,此后一直未娶正室,只是纳了几房妾,其中便是二娘最为受宠。
这几天宁屈偶有遇见这位二娘,隐约感觉到这女人对自己有些敌视,这一节他稍微琢磨便能够想通了。
二娘育有两子,如今也渐渐成人,出于本能她也会给自己的子女谋取利益,对自己这个嫡长子有些敌意也是正常。
“唷,屈儿今天这么早回来了?”二娘手里摇着一把小蒲扇,笑着给宁屈打了个招呼。
宁屈点点头,道了声二娘好,随即就低着头往里面走,他也没啥兴趣跟她费劲。
他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这宁家大院也不能免俗,二娘最近看自己落了榜,可是铆劲儿给宁少商那里吹风呢。
这女人不外乎就是挖空心思,把自己描述成一事无成的败家子。
他是在官场这大酱缸中混出来的,上到省委书记,下到街道办主任,什么样的人没遇见过?
这些小手段,难以入他的法眼。
“别走啊,屈儿,二娘问你,就准备一直这么玩下去?”二娘说着,却是抢先一步拉扯到了他的衣裳。
宁屈站定了,旁边的小宝也露出满脸无奈,他便问道:“如何呢?”
“你看你这孩子,读书不用功,那功名怕是不指望了,年轻人不能这么荒废着,不如就去你爹的典当行或者票号,随便找个伙计营生,先从底层做起如何?”二娘款款说道。
这话,说的有些过了,宁家虽说不过是个小富之家,但说白了宁屈算是票号和典当行的少东,日后宁少商老了作古了,这偌大的家业便是他来继承。
身为少东家,宁屈凭什么要去当个伙计?
可他也听出来了,这二娘话中带着套儿。
他宁屈虽说是嫡长子,少东家,但父亲终究还是要看他的品性与智慧再来定夺。
若是他愿意去家中产业,从底层做起,那也是要规规矩矩的先熬着,若是宁屈不愿意去,二娘便又抓住了个把柄,免不了要在宁少商面前告他一个好高骛远,眼高手低。
二娘的那张脸,笑得比花儿还明媚,盯着宁屈就等他回答。
宁屈嘿嘿笑了两声,倒是洒脱的回道:“先玩着吧。”
二娘得到这个答案,看样子也颇满意,却接着又说道:“屈儿,别说二娘啰嗦,我记得你跟那夏家的小姑娘,不是情投意合?若是这次考了举人,便让你爹去找媒人上门提亲的?你落了榜,人家姑娘如何说?”
“夏家……小姑娘?”宁屈是头一次知道有个什么夏家小姑娘,他狐疑的望向旁边的小宝,小宝却一个劲的跟自己摆手。
什么意思?
“唉哟,不会是忘了人家小姑娘了吧?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样,不过说回来,上次你投了河,那小姑娘都没来看你一眼,你们是不是…哎,别走啊,屈儿……”
宁屈拽着小宝进屋关上门,一个爆栗敲在小宝头上,“夏家小姑娘是什么回事?怎么没听你说起?”
小宝则哭丧着脸说道:“少爷,我看你因为落榜之事,就已经伤心的要去寻死了,若是再告诉你夏家姑娘,不知道你会做出什么事来。”
“原来如此,”宁屈伸手抓住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说道:“但说无妨,我已经寻过一次死了,自然不会有第二回。”
于是小宝也将那夏家姑娘的事情,给一一说来了。
其实这事情也不算是个大事,夏家在魏水城中乃是书香世家,代代都出读书人。夏家有一女叫做夏嫣然,比宁屈小两岁。
只是书香门第,也讲究一个门当户对,两人关系要好,双方的父母都不反对,宁家虽然是商贾,可这笑贫不笑娼的年头,有钱绝对不算是坏事。
但若是谈婚论娶,夏家便有一个要求,他们夏家的女儿,要嫁的人必须要有个举人身份。
这次宁屈没考上举人,还为此投了河,那夏嫣然不仅没过来看一眼,甚至也没差遣个下人过来问候一下。
如此举止,未免让人有些心寒,甚至有些绝情。
“少爷,我看那夏姑娘也不过如此,您也别为此事揪心了。”小宝不放心的说道,他可是怕少爷再做傻事。
“哦,原来是这等小事,我知道了,”宁屈说道。
宁屈自然不会为这点小事纠结,他连夏家姑娘是谁都不认识,如何去在乎?
穿越来的这些时日,他也差不多熟悉了自己的身份,除了小宝,周遭的人,从长辈到下人都不大看得起自己,大概便是认为他是个眼高手低的纨绔小子,要文采没文采,要天赋没天赋,若不是有个精打细算,会做生意的老爹给他撑着腰,他便泯然一路人。
宁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却并没有让小宝安心,他知道少爷极好面子,越是满不在乎,心头怕是越纠结。
“少爷……真不难受?”小宝又问。
宁屈对小宝勾了勾手指,让小宝过来,等到他脸凑过来,他又赏了小宝一个暴栗:“明天学府那边,新晋的举人要来宣读演讲,据说还会表演术法,明儿给我去占个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