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镇东旅馆出来，叶欢瞪着自行车先去木材市场看了看。清溪镇四处都是大山，盛产木材，但是香樟木也很稀罕。叶欢找了十八家木材行，才找到一家有香樟木出售。一打听，价格吓死人：每方六千多。

难怪手臂粗的一棵香樟树都要卖一两千，靠，回家栽树去，当个毛的医生啊。叶欢心里骂了一句，骑着自行车回了花田村。现在他口袋里没钱，就算六百一方，他也买不起。

经过这一番折腾，回到家中都傍晚了。叶欢闷闷不乐地吃了晚饭，心里琢磨着去哪里能弄来钱。小欧现在一心寻死，自己必须赶紧凑够前两个疗程的钱，抓紧给她治病，让她病情好转起来，看到希望。

他一开始想去找柳晓妹借一点，但是走到半路又回来了。自己现在上了她的床，和她干了那事，这时候去借钱，不是把自己当成卖的了吗？而且柳晓妹也不一定有钱，她公爹不是刚进了医院吗。就算柳晓妹有钱，自己也不见得能借到多少，三百五百的也不顶用，反而让人怀疑。对于小欧的病，叶欢必须死死瞒下来。

叶欢左思右想，实在变不出来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院子里乱转。转到牛棚前，叶欢突然灵光一闪，有了！

现在山穷水尽，只有一条路了：卖牛！

和赵大楞家伙着的那条大牯牛，怎么的也值个七八千。在股份上，叶欢占了三股，赵大楞家五股。叶欢大致算了下，可以分到三千块左右。

本来想和老妈说一声，但是叶欢又担心老妈会阻止自己，干脆一咬牙照直去了赵大楞家里，先斩后奏吧。

农村里卖牛，都要男人说话。女人平时再厉害再停当，在大畜生的交易上，说话都不被承认。比如柳晓妹去卖牛，人家牛行的中介就不搭理她。但是宋麻子去卖牛，就可以拍板交易。总之，只要是个男人，哪怕是拴牛桩上顶个帽子，都比女人说话有分量。

所以叶欢虽然年轻，但是卖牛这件事，他可以当家。不过这条牛是和大楞家伙着的，叶欢必须和大愣说一下。

赵大楞正在吃晚饭，听见叶欢说要卖牛，他把眼瞪得比牛眼还大：“你娃疯了？现在卖牛，秋后种田怎么办？你要和我拆伙，也要等到秋季的麦子种下去！”

“大愣叔，我急着钱用，等不到秋天。”叶欢不耐烦地说：“你要是舍不得这条牛，你自己吃下来，把我的钱分给我就行了。”

赵大楞呼噜呼噜喝完了碗里的稀饭，一抹嘴：“那你娃说这条牛，现在作多少钱？”

“这个……，八千总要值吧？”叶欢犹豫了一下。记得过年的时候，老爹说过这条牛的大概价格。

“屁个八千！”赵大楞瞪着眼：“年底的时候，人家买去宰，也就七千不得了了。现在是夏天，没有宰牛的。到秋季种麦子，又还有三个月，也赶不上季节。现在卖牛，最多六千。”

六千？叶欢算了算，靠，自己只能分到两千两百五？

“六千就六千！”叶欢知道赵大楞宰了自己一刀，但是现在急着钱用，也只好认着吃亏。他看着赵大愣说：“大愣叔，我现在就要钱。你要是没钱，我明天就把牛拉去牛市卖了，然后分钱给你。”

“你娃真的假的？”赵大楞的老眼里，放出了光芒。

叶欢一拍胸脯：“当然是真的！”

赵大楞低头想了想，对叶欢问道：“你卖牛，你妈知道吗？”

“知道啊！”叶欢毫不含糊。

“那好，你去把李大头找来，给我们做个见证。别以后说吃了亏，人家还以为我老头子占你便宜。”

真麻烦。叶欢叹口气，转身去找李大头。

李大头一听叶欢要卖牛，也吃了一惊，连声追问为什么。叶欢想了想，说道：“我做医生，以后会越来越忙，没时间侍候畜生。等以后生意好了，这田我都不种了，还要牛干什么？就是以后种田，我也会买个手扶拖拉机回来的，省的天天放牛。”

“你就这么肯定，当医生能挣钱吃饭？”李大头问。

叶欢嘻嘻一笑：“昨天在平塘村，不是挣了甘德明三千块？大头叔别小看我嘛，告诉你，我当时问他要一万，他都不敢不给！”

“嗯，这倒也是。对了叶欢，那个昨天在平塘村，你干的不错，给你叔长脸了！今天在镇上开会，甘德明在我面前，把你狠狠地夸了一顿，说你是神医。”李大头点了点头：“走，我陪你去大愣家看看。”

赵大楞家中，玲玲撅着嘴对她老爹说：“爹，你欺负人。你去年还说这条牛要卖八千出头，怎么现在就六千了？”

“一天一天的行情，你个小丫头懂什么！”赵大楞一瞪眼，玲玲吓得不敢说话。

说话间，李大头和叶欢走了进来，大愣赶紧拿烟。李大头点着烟，叫二愣把那条牛牵到院子里，前前后后地看了半天。

赵大楞被看得有点心虚了，赶紧又敬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