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群情激奋,乱糟糟的开始训斥。龙棠急了,生怕双方冲突,低低道:“他们要抽阿姐鞭子,还要把她赶出大山……这不是你们能管的,求求你们,还是快走吧!”
“……”
沉默,冰冷的沉默。
俩人认识以来,顾玙从没见过小斋生气,小斋也从没见过顾玙生气。但这一刻,他们的眼神从惊愕到荒谬,从荒谬到愤怒,最后归于无尽漆暗。
“你们几个,把他们轰走!阿蛮,开门!”
阿伯见他们不动,不耐烦的喝道。当即,便有七八个大汉跃出,摩拳擦掌的就要动手。
“阿伯,不要……”
龙棠吓得脸都白了,众人有的惶恐,有的兴奋,伴着庙里的阵阵惨叫,直如一幅描摹精致的悚然人间。
“小子,你现在想走都来不及了……”
一个大汉凑到跟前,盯着高高瘦瘦的顾玙,自己那粗壮的胳膊一甩,估计就能把他扔出去。
“嗖!”
而下一秒,大汉就觉眼睛一花,一道虚影从身边飞过,如轻风般钻过人群,直接来到庙门前。
那影子又是一闪,准备开门的两个人哇哇乱叫,然后扑通扑通,正摔在了阿伯跟前。
“砰!”
顾玙踹开木门,纵身就冲了进去。
里面光线极暗,盘王在上,漠视众生;龙秋在地,翻滚哭嚎。恍惚间,她觉有人进来,还喃喃念叨着:“别靠近我,别靠近我……”
话音方落,顾玙脚步微顿,伸手虚抓,如同那晚一样,一个无形的东西撞进手掌。
“嗤!”
金蚕有灵,记得此人不好惹,一击不中,立即退回。
他这才蹲下身,完全没有头绪,只能缓缓输入一道灵气,顺着那凸起的皮肤,驱赶着金蚕。
“唔……”
龙秋疼得生不如死,忽觉一股热流涌出体内,慢慢滋润着血肉经络,顿时舒服了许多。
与此同时,外面已经乱了套。
阿伯气的直敲手杖,喝道:“无法无天!无法无天!外人竟敢擅闯神庙!”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揪出来!”一首领喊道。
“都给我上!”另一首领接道。
刷刷!
十数人都跳了出来,准备进去捉贼。正此时,又见人影划过,直挺挺的戳在门前,一人之身却横刀立马,气势万钧。
“呵呵……”
小斋不知是笑是怒,表情古怪:“好一个款头!有本事欺负姑娘,没本事救治族民。逼着人家学蛊,学完就用,用完就扔,这就是你们的宗族礼法?”
“我们自家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教。”阿伯冷然道。
“自家?我看是你们窝在山里久了,不知天高地厚。”
“放肆!我们乃盘王后裔,受盘王保佑,受大山之灵保佑,受蛇神蛊神保佑,可生生代代不灭!”
“保佑?好……”
小斋懒得废话,手指一挑,腰间的骨笛就握在了掌中。她将骨笛一横,“咻……”
一阵尖锐短促,又隐含奇特音律的笛声响起,瞬间充荡在偌大的广场中。
“她在干什么?”
“别管她,给我上!”
十几个人对视一眼,继续上前。阿伯盯着小斋,只感奇耻大辱,苗民的神庙何时被外人闯入过?合款大会又何时被糟蹋过?
“把那个女人,还有那个男的,还有……”
他扯着嗓子嘶吼,说着说着忽然一顿。因为他清晰的听到,就在自己身后,草丛摇坠,沙沙乱响,就像什么东西在贴着地皮滑动。
他猛地回头,苍老的眼神立时圆睁,惊叫道:“有蛇!”
“蛇,好多蛇!”
“啊!”
“啊!”
霎时间,场中的惨叫此起彼伏。众人魂飞胆裂,只见一条条的野蛇从山中醒来,从草丛,从地洞,甚至从头上的枝梢游走,掉落。
大大小小,长长短短,有青,有红,有黄,有花,咝咝吐着信子……这广场之中,顿时成了万蛇坑。
“你,你……”
阿伯又惧又惊,声音都变了形:“你也是草鬼婆!”
“看看你们的蛇神保佑……”
小斋放下骨笛,她今天真的是怒了,秒出大招,万蛇来朝,唯独放过了龙棠一家。而龙棠已经呆了,两眼发怔,这才是真正的玙哥哥和小斋姐姐么?
不知过了多久,顾玙抱着昏迷的龙秋出了神庙。他扫了一眼,只道:“暂时没事,不过尽快找个地方处理。”
“好!”
俩人不理那些满地哀嚎,径直上车。小斋又是一吹,众蛇纷纷停下动作,晃晃脑袋,莫名其妙的游了回去。
“轰!”
那破车启动,灯光照着茫茫雨夜,渐行渐远。
龙棠再也忍不住,突然追了两步,喊道:“阿姐,你要好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