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过了不到两分钟,一名大汉已气喘吁吁地爬上山顶,只不过他才刚刚露了个头,趴在山上的夏文杰甩手一枪打过去,子弹如同长了眼睛似的,不偏不倚,正中那名大汉的眉心。大汉声都没吭一下,双眼圆睁,直挺挺地向后翻倒,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啪嗒、啪嗒!夏文杰端枪还准备继续向随后冲上来的敌人射击,不过东盟会的人也不是傻子,一名同伴已经着了对方的道,他们哪还敢贸然露头。有两名大汉摘下手雷,拔掉引信,挥臂扔上山顶。
两颗手雷就落在距离夏文杰不足一米远的地方。后者看得清楚,心中暗骂一声,没有时间多想,夏文杰从地上一跃而起,向另一侧的山坡冲了过去。
在奔跑的过程中,他把手枪别到后腰,并将羽绒服的帽子拉起,罩在自己的脑袋上,冲到山坡近前,他连犹豫都没犹豫,双臂缩成胸前,身子佝偻成一团,纵身跳了下去。
在他从山顶跳下来的一瞬间,就听背后轰隆、轰隆传来两声巨响,滚烫的热浪席卷而来,强劲的气波就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把夏文杰跳出去的身形又向外推出一米多远。
他本就是从山顶往下跳,再加上两颗手雷爆炸后产生的冲击波推力,使得夏文杰就像是从半空中摔下去似的。
这时候,深山中的积雪终于发挥出好的一面,从这么高地方摔下来,正常情况下,夏文杰就算是不死也得重伤,可是现在山坡上厚厚的积雪形成了极大的缓冲,夏文杰的身形坠落到山坡上后,发出嘭的一声闷响,把地面的积雪砸出个大窟窿,而后他的身形又从山坡上继续向下翻滚,六、七十度的山坡,夏文杰不是爬下来的,而是从山顶一路翻滚下去的。
等他终于摔落到山脚下的时候,夏文杰的脑袋已如同浆糊一般,两耳嗡嗡作响,四周的一切声音已完全听不见了,就连他的双眼都失去焦距。他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模模糊糊地听到头上传来喊喝之声。他涣散的目光渐渐有了焦距,定睛一瞧,山顶上探出来好多个小脑袋,人们七嘴八舌地大叫着,至于对方在喊什么,他听不清楚。
夏文杰躺在地上,嘶嘶地狂吸着气,又缓了片刻,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已破碎了似的,从脚趾到手指,没有一处是不疼的。他没有时间去检验自己身上受了多少处伤,他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在他站起身形的瞬间,就觉得左腿转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夏文杰咬住嘴唇,硬是没有叫出声,他拖着疼痛又麻木的身子,一瘸一拐地向前方的树林走去。
现在他已然分不清楚东南西北,混浆浆的脑袋只剩下一个念头,活命。只要能甩开对面的敌人,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无所谓。
他正往前走着,就发觉自己周围的雪地上不时地出现一颗颗的圆窟窿。
他回头一瞧,这才发现,山顶上已然站满了人,人们手中端着ak47步枪,疯狂地向自己这边扫射走,只不过双方的距离太远,导致对方的射击也大失准头。
夏文杰呆呆地看了片刻,表情木然,机械性地从后腰拔出手枪,抬起手来,将枪口指向山顶,连续开枪还击。
他此时此刻的行为完全是无意识的,这么远的距离,已远远超出了六四手枪的有效射程,别说打不中对方,子弹能不能飞上山顶都是个问题。
把手枪中残存的子弹全部打光,夏文杰的手指扔在不断地扣动着扳机,手枪发出啪啪的空响声。过了一会,夏文杰似乎也意识到手枪没有子弹了,他退下弹夹,随手又摸出一副新弹夹,动作熟练的装入枪体内,重新上膛,再次举起手枪,枪口对准山顶。他的手指有勾到扳机,但没有扣下去,他麻木的表情渐渐有了变化,眉头皱起,目光转动,先是看看自己的手枪,再看看远处山顶的敌人,自己现在在干什么,这不是在白白浪费子弹吗?
夏文杰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把端起来的手枪放了下去,然后一瘸一拐地继续向树林深处走去。不知不觉间,双方的追逐战已经从中午打到了傍晚,天色迅速黑暗下来。
走在山林中的夏文杰感觉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沉重,双腿越来越发飘,如同走在云端一般。
他心里清楚,自己的身体已然支撑不住,但是他现在不敢停下来,他只能继续往前走,他怕自己一旦停歇,就再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别看夏文杰身材消瘦、外表柔弱,但他体内的意志力却强大得惊人,他的身体早已达到透支状态,而且身上有炸伤、有枪伤还有摔伤,若换成旁人受了这么多的伤,恐怕早就趴下了,但夏文杰并没有倒下,仍在一步步地往前走着。
东盟会毒品基地这里不是没有出现过敌人,光是老虎帮的探子就不知道来过多少波,结果无一例外,所有来犯的敌人都被他们一一消灭,没有留下过一个活口,而像夏文杰这样顽强又难缠的对手,东盟会的人也是第一次遇到。他们出动数十号人,使用着绝对优势的武器,但却拿这么一个敌人毫无办法、束手无策,足足周旋了大半天,仍没有干掉对方,而且还被对方逃得看不见踪影,他们只能顺着人家的脚步一路追踪。